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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日。
不但主控室的顶灯红光闪烁,所有的仪器和设备的信号灯——甚至窗外五根信号塔的探灯也全都变成了红色,整个日蚀号上下都笼罩在刺耳又片刻不歇的警铃声下,一级警备状态被激活了!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兰伯特大惊失色:“Code53179是什么!”
猩红色的三角框内惊叹号不停闪烁,偏偏又被投影屏放大成整面墙的尺寸,闪得人心慌意乱、头晕眼花。
“你不知道?”昼司平静地说,“日蚀号初建的防御指令code53179,指令代号俗称奇爱博士。”
罗特不得不大声吼叫才能盖过警笛:“什么?奇爱博士是什么?”
不同于她,兰伯特显然听说过这个玩意儿,他太过吃惊,甚至完全忘记了表情管理,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颓然地靠着墙。
昼司懒懒地看了罗特一眼,说:“你没道理不知道啊,核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旧习。奇爱博士不过是个昵称,在其他地方也许叫别的名字,比如……世界毁灭装置?”
“你疯了!”兰伯特闻言大叫起来,“想对我赶尽杀绝?这样做,你也活不了!”
罗特和手边的贴身侍卫均是神色一凛,“世界毁灭?”她冷笑了一下,“别拿这种名头来吓唬我。”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昼司说,“不是吓唬你,这是自卫硬反击系统里的一道指令,如果船只主动或被动认定自己受到生存威胁,这套机制便会启动。最妙的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达到自保,该指令一旦启动便无法召回,自动把核打击对象定位为方圆一千公里内的所有热武器。”
“管你是洲际导弹,还是核电站。”
兰伯特叫道:“别听他的!是可以召回的,但只有他……”
罗特的脸色已经慢慢变了,昼司接着说:“巧的是,所有热武器基地都配备着反导弹系统,所以一经精准定位,雷达立马就会触发警报,所以现在……全虚摩提所有导弹,估计都瞄准这里了。”
“你炸我,我炸回去,一来二去,世界不就毁灭了么?”昼司轻描淡写道。
罗特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你……你这样做有什么……”
“有什么目的?”昼司反问,:“当然是……”
他忽然毫无笑意低咧开嘴角:“已经弄脏的东西,还是丢掉为妙,你不是喜欢这艘船吗?那就和她一起去死吧。”
像是为了应证他所说的话,大屏幕上的画面又变了——背景蓦然变黑,然后亮起了一个红点,像是视网膜上残留的光影。
但那不是幻觉,两个、三个……红点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然后是十个、二十个、一百个、两百个。红点的分布偶尔稀疏,某些区域又尤为密集。足足一分钟之后,所有红点扫描载入完成,拼出了一副虚摩提的大地图——上头的所有红点竟然都是锁定日蚀号为攻击目标的导弹地点!
扫描完成之后,屏幕下端亮起了一个数字——15:00:00。
罗特还没能反应过来这数字代表着什么,数字的最后两位已经开始飞快地变动——14:49:20。
倒数开始了!
意识到这一变动所意味着什么,屋内所有人都慌了,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分、职责所在,纷纷抢着要夺门逃跑。
“大胆!停下!”罗特徒劳地吼了两声,地上的兰伯特也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想要速速离开这个地方。
罗特简直要气晕了,余光瞥见多恩已经不在自己身边,而是瑟缩在昼司背后的一个墙角里,惊疑不定地东看西看。和自己对上目光后,他惊了一下,然后试图进一步缩小存在感。
“你早就知道……”罗特这次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她恨得不行,“我就知道你,还有你!你们都不可相信!”她转而朝兰伯特发难,“一群没有骨头的废物!”
兰伯特根本不想理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试图挡开那个侍从,不料对方手劲儿却出乎意料地大,看似轻轻一推,他就退了好几步,后腰重重磕在桌沿上。他双目发红,反应过来这又是上次昼司带到新世界号上那种战力恐怖的侍卫。
他冲罗特怒道:“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你这个贪心不足的女人……”
罗特似乎有些癫狂了,曼德、兰伯特再到多恩,她生命中的所有盟友全都弃她而去,她大笑起来:“懦夫!都是懦夫!”
昼司在这样一幅兵荒马乱的背景下,平静得近乎荒谬,评价道:“你们俩就别互相客气了。”
此话一出,兰伯特似乎醒悟了什么,立马指着罗特说:“都是她,是她杀了神苍,也是她想出了让我冒充神苍、再否认你和他亲子关系的主意!你要恨就恨她吧,我们可是家人啊!”
罗特眼中的怒气和恨意要是能够实体化,早就把兰伯特削成肉片了。昼司像是在看一出闹剧,冷淡道:“比起上次在月桂号,你的演技倒是退化了不少。”
兰伯特震了一下,表情也平静下去,不再装疯卖傻地大吼大叫,也不再演什么悲情戏。
眼看着三分钟已经飞速流逝,整个日蚀号的人全都冲到广场上喧哗不已,人们四散奔逃——但外面是茫茫大海,他们能去哪呢?
兰伯特眼珠一动,忽然脚下一蹬,猛地发力朝大门的反方向跑去——那边没人守着。几步之遥的前?变异人不知道是身体反应下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并未阻止他从窗口直接撞碎玻璃跳了出去。
见众人的目光被兰伯特吸引,罗特总算抓住时机,迅速朝腰后一摸。只见银光一闪,子弹应声击碎了昼司头顶的灯泡。
罗特手臂被高高架起——抓着她的正是那个先前在走廊上遇到的年轻人!对方紧握着他的手腕朝向空中,用冰冷彻骨的眼神俯视着他,多恩尖叫道:“别伤害她!别伤害她!你们答应过我的!”
罗特发狠使了大力气想要将手抽回来,竟然纹丝不动。
对方手指一捏,她便感到腕骨都几乎被握碎的巨大疼痛,不得已松掉了手中的枪。银色袖珍手枪掉入对方手里,他双手握住朝下一使力,竟然活生生将枪管掰弯了!
另一头的兰伯特跌出窗外,手肘和手掌全被玻璃划破,脚踝也在落地时狠狠崴了一下。二十九松开罗特追出来,看见一地血迹后下意识动了动鼻子——能闻到血味,但是已经完全体会不到原来原来那种钻进肺里、无法忽略的浓度了。他心情不错地扬了扬眉,眼睁睁瞧着兰伯特一瘸一拐地,从左翼塔楼旋转楼梯一圈一圈地转下去。
兰伯特来到甲板上,发觉这里已经成了什么大型灾难片现场,整座宅子不但失去了昔日的雍容华丽,也不见了这几年的死寂萧条,只有满眼的混乱不堪。草皮花丛被踩踏,灌木丛间精致的雕塑被匆忙奔过的人推倒摔碎,地上尽是玻璃渣子和垃圾。主宅三楼的窗户里甚至飘出烟来,可能是谁慌不择路逃跑时引燃了火灾,所有人都拥在甲板前沿,里头范修连恩的仆人占了多数。
“救我!”
“让我上船!求您!”
就在这时,警笛骤然拔高了一个频率,以更急促的频率尖叫起来,兰伯特知道这意味着倒数已经进入了最后十分钟。
这显著的变化也刺激了广场上的人,不少人都哭叫起来——这些从小生活在海上庇护所里的人,想象着这大概就是世界末日的景象。
兰伯特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一般而言,如果只是进入紧急模式,人们不至于就惊慌失措到这个地步——不过是鸣警笛罢了,大多数人的反应至多是什么地方失火引发了报警器,毕竟连罗特都不知道“奇爱博士”具体是什么意思。兰伯特定睛一看,混乱的人流中果然混杂着几个眼神冷静的家伙,他们拉扯着身边人的衣服妨碍他们,故意制造混乱,嘴里大叫着:“要爆炸了!船要沉了!”
这是一个陷阱!兰伯特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议和,什么妥协退让,什么和冯家闹翻,全都是演给他看的!昼司早就趁着休战的这十天悄悄布置了一切、更改了格局。不知有多少日蚀号的老员工早已悄悄被转移,剩下基本全是罗特的人手,再经由这么一煽动,立刻陷入恐慌,全船叛逃!
他怎么这么蠢,罗特怎么这么蠢,竟然亲手允许了敦刻尔克的重演——还不是三天,而是十天!
兰伯特又瘸着腿向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赫然发现他先前的视觉死角里——前庭花园树篱墙的背后,围绕着日蚀号停着少说十艘接驳艇,有几艘已经收起舱门准备离开了。而最近的那一艘船甲板敞着,不远不近地悬浮在日蚀号外沿几米的地方,上头站着一名青年,金发随风扬起——那是他们都以为今日缺席了的人。
“兰伯特!”夜愿大声喊道:“又想逃跑了吗!”
兰伯特猛地一刹脚步,迅速四下打量,夜愿又说:“别看了,没船了!投降吧!”
兰伯特咬牙切齿道:“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他抓过旁边一个跑过的侍卫,躲过对方手中的激光枪,对着夜愿按下了发射。
夜愿不躲不闪,光束打在接驳船的防护罩上,再看他的表情,竟然像是早猜到了。
这时候昼司也从容不迫地走下塔楼,好像完全听不见这哭嚎般的警报声,也看不见日蚀号的满目疮痍。他身后的七十三押着罗特,二十九盯着多恩,所有人终于再次聚齐。夜愿看着他们,心想命运真是一个叵测的轮回,他在这艘船上出生长大,人生轨迹一再更改,在场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兰伯特背逃家庭,罗特带着多恩不顾一切地挤入,最终,他们又回到了一切的缘由和起点。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声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被困在主宅五楼上的一个人无法冲破愈演愈烈的火势,居然直接从窗户跳了出来。只是他没有兰伯特这么好命,重重砸在地上后,转眼就没了动静,估计非死即残。
罗特也不禁回过头去打量这艘巨轮——巨大宏伟的主宅里空空荡荡,仆人管家一个不剩,唯一剩了几个范修连恩家跟过来的武装侍卫——此刻俱是丢盔卸甲,恳求着最后一艘还没离开的船能够让他们上去。
“这就是最后了!”昼司说,“放弃所有李奥尼斯的家产,做个平凡人活下去,但至少能活着。”
“你至少还有范修连恩家,还有你儿子,”他回头平静地看着罗特,“远离十大家族,你不适合替这座大陆做任何决定。”
罗特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为荒谬的事,低低冷笑起来。
兰伯特瞪着他:“你疯了?只有几分钟了,再不召回指令,你也活不了!”
脚下的船体忽然摇晃了一下,整座船的灯光全部黯淡了好几度,像是电力被忽然抽走。防护罩已经全部展开,半透明的磁力场上显示着星空般密密麻麻的亮点,那是检测到所有对日蚀号产生威胁的导弹发射源。
这么多的导弹,饶是日蚀号百分之百状态下的防护罩,也坚持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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