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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虽在走,却不快,如同在等谁。
他想,如果在出内宫门前,玉书不来的话,他便直接去寻对方。
不是互相寒暄,说什么好久不见,而是把话说明,他不想失去对方这个朋友。
哪怕世事难料,可自来心意从未变过。
而眼前,宫门便在百米外,苏澈在廊桥上顿步,手边是安静流淌的池水,那人却不在这。
他抿了抿嘴,看了眼宫门,没有犹豫,调头便往来路返回。
山不来就他,他可以朝山走去。
假山草植,苏澈在小径上止步,不远的屋檐下,有人负手执扇,长身而立,眺望远方。
时近午时,天上乌云飞走。
苏澈走过去。
栏杆旁,他看着眼前背影,欲言又止,仿佛千般话堵在喉咙,偏偏半句难言。
“你在等我?”玉书开口,雌雄莫辩,只是淡漠。
苏澈欲要走近,却没有抬脚,而是道:“那日在燕来楼,我没有认出你来。”
他在今日方才明了,原来彼时自家父亲所说的贵人便是万贵妃,而非玉书身份。
可现在,当他得知那日所见的年轻公子身份后,那种久别重逢却相见不识的懊恼与愧疚太过清晰,让他忍不住自责。
怪不得当初会有那般熟悉的感觉,仿佛是旧时相识当面。
“六年已过,认不出来也正常。”玉书平静道。
苏澈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印象中明朗乐观的颜玉书不见了,有的只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以及那种什么也不在乎的平淡。
他觉得这与自己有关。
“你是在自责么?”眼前的人转过身来,眉眼如远山,仿佛看的是陌生人,“那你大可不必,路是自己选的,而结果,也要自己来承受。”
苏澈抿唇,“可那件事,本就与你没有关系。”
“大梁的律法,你该不会不清楚吧?”玉书淡笑,“况且我也没有什么怨恨。”
苏澈摇头,他不信,因为若无怨恨,为何现在与自己如此生分。而一个好端端的人,平白落得如此,谁又能做到心中无有怨恨呢?
“你,在这宫里过得还好吗?”苏澈犹豫着,难免问出来。
即便像是无关紧要的废话,在相遇前便无数次设想不要问出来,可在某个时刻,这句话便脱口而出,情不自禁。
玉书看他一眼,点头,“这还要多谢你的那本《观潮剑气》,让我在深宫之中也有依仗。”
苏澈闻言,想到在燕来楼时,那寺人口称眼前人为‘祖宗’,以及对方在万贵妃身前的不卑不亢,他心底稍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宫廷深深,便是一口井。
孤身是没办法活下去的,要么仰人鼻息,要么狼狈落魄,谁会没有依仗?
苏澈听着,明明此前想过该是有许多话要说,可到了现在,竟是一句话都想不起来了。
而即便是要开口,也组织不出该说的言语。
“没话说,你便离宫吧。”玉书凭栏,看着远处宫阁,淡淡道。
“你还恨我吗?”苏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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