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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博衍见了这少女,不由也是莞尔一笑,淡淡说道“大雪天,宝禄郡主怎么在外面”
那被唤做宝禄郡主的少女,不由噘嘴道“博衍哥哥,你如今是怎么了,见了我便只叫宝禄郡主了,这么生分客气”
她生的娇俏,一张小小的苹果脸,水灵灵的眼睛,甚是讨人喜欢。她已在廊上站了半日,小脸冻得有些红了,配着那噘嘴撒娇的样子,分外的可爱。
陈博衍浅笑“你大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
宝禄郡主便嗔道“怎么就不能了博衍哥哥还是博衍哥哥,软儿也还是软儿,没什么不一样啊。”
陈博衍看着她,微笑中带着一丝怜悯。
这宝禄郡主,其实是滇南王姚崇信的小女儿,乳名软儿,交新年才满十六。她四岁那年,母亲过世,朝廷派人前往吊唁,特降下恩旨,将她封为宝禄郡主,又怜悯其自幼失母,将其迎入京中,由太后亲自教养,养在深宫大内。
这明面看起来,真是尊贵无比,但实则是将她当做个人质,押在了京城。
南疆王姚崇信,世代居于西南,为朝廷镇守西南疆域,却是个异姓王。朝廷虑其坐大成势,难以控制,而姚崇信亦思虑朝廷有意裁撤他的番号兵权,两者相互较量已有年头,但都不敢轻举妄动。
姚崇信妻妾甚多,子女亦众,唯独对这个姚软儿疼在心坎上,朝廷便也是捏着了这一点,令其将女儿送入京中。姚崇信也恐若抗旨不遵,被朝廷捏住了把柄,只得咬牙听命。
这宝禄郡主进京已有近十一个年头了,除却每两年那藩王进京面圣之时,能见一见自己的父亲,便再没见过亲人一面。
姚软儿在宫中跟着太后,日子倒是顺遂舒适,为着面子上的功夫,宫里人人都捧着她。
然而,上一世因陈恒远的推波助澜,撤了南疆王的番号。那南疆王本也是个野心家,索性就反了大周。这宝禄郡主在宫中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也尴尬非常。
太后抚养了她多年,到底还有那么几分情分,悯其年轻且无罪,便将她送到了南山别馆,软禁了起来。后来,大周兵乱,一度波及京城,乱兵烧了那南山别馆,这宝禄郡主落入贼兵之手,受辱而亡,也可谓是惨烈至极。
南疆的叛乱,是陈博衍称帝三年之后,在与南蛮联手之下,才最终平定。
姚崇信被押入京城,陈博衍见他时,惊觉原本一个精明干练的猛将,竟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姚崇信身故之前,只留下一句话“弱女何辜”
姚崇信叛乱固然罪有应得,但姚软儿却是个可怜之人。她自幼被迫与亲人分离,做了十数年的人质,最终还落了个不得好死。
陈博衍如今再见着姚软儿,便生出了些同情之意来。
姚软儿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不言语,又是有段日子不见了,便四下打量着他,忽然一眼瞥见他手腕上戴着的一串八宝碎金明珠手钏,倒不是男人的饰品,那眼珠咕噜一转,便笑道“博衍哥哥,我病了好一段了,你这是给我带的礼物么”
陈博衍不明就里,反问道“礼物”
姚软儿便指着他手腕上的那串手钏道“这不是这上面的八宝碎金都雕了芙蓉桃花的样子,你可从来不戴这花哨的饰品。”
陈博衍倒是没料到如此,莞尔一笑“郡主弄错了,这手钏当真是我的。你如今要什么没有,还在意一两件手钏”
姚软儿见他不与,倒更想要了,说道“我不信,以前从未见你戴过。我那么些手钏,加起来都不如这个好,我就是想要这个。博衍哥哥,你给我好不好”
陈博衍便淡了笑意“郡主若是喜欢,我再寻好的给你,但这一串,我绝不会与人。”
言罢,也不想同她多言,便迈步往东暖阁行去。
姚软儿见他走了,急忙追了上去,说道“博衍哥哥,我知道了,这手钏一定是月白姐姐给你的对不对所以,你不能给人。软儿错了,你不要生气。”
陈博衍步履微缓,便说道“郡主多虑了,我并没有生气。”
姚软儿看他口吻客气疏离,与往日格外不同,心里也暗暗发急,一时又没个法子。
上了台阶,她心中忽然灵光一动,拉住陈博衍笑道“博衍哥哥,前两日我做了个暖炉套子,待会儿给你拿去。淑妃娘娘不在宫里,这些针线上的事,底下人怕不怎么上心呢。我瞧你也没怎么使暖炉,想必是没有。”
陈博衍将胳膊轻轻抽了出来,望着姚软儿那闪亮的眼睛,淡淡说道“我不使,是因为我没有用暖炉的习惯。那暖炉套子,郡主还是留着自家用,便多谢郡主好意了。”
正当此时,守门的宫人见他到来,已向里面通传了,打了绣着龟鹤延年的松花色洒金棉门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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