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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翻供

时间：2019-04-16 11:03:53 字数：3088字

鹿漫云悄悄跟随母亲下了楼梯，来到三楼，她掩身在楼梯拐角处，看着母亲进了她第一次来医院时去的那个房间。

鹿漫云思量片刻，猛然想起那天母亲拿着她给父亲做的营养餐，就是进的那间病房。对了，那天母亲出来的时候手上空空如也。

像父亲这种身体状况，基本全靠营养液维持生命，怎么可能吃得下她做的那么多营养餐呢？那这些天，那些盒饭都去哪里了？

她努力检索着脑中若有若无的游丝印象。对了，那天她以为父亲是在那个病房，就进去扫了一眼，虽然没找到父亲的身影，印象中靠窗病人的桌子上的饭盒似乎很熟悉。难道这些天，她给父亲做得营养餐都被母亲转手送了人？

鹿漫云刚要靠近那病房，里面就有人出来，她赶紧背身过去。再回头却看见是母亲扶着一位老大爷出了病房，挪步到长廊尽头的晾台上。看两人那样子，似乎很默契，趴在栏杆上，背对长廊，在说着什么。

鹿漫云悄悄挪步过去，躲在一株绿植背后，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那男人似乎说得是父亲的病情：“要我说啊，伱也别太执拗了，已经让他糟了这么多罪了，而且漫云也不容易，要不就依了漫云……”

母亲似乎有些激动，“我的一生都让他们爷俩给毁了，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我还记得他有一次打我打得满脸是血，她却躲在桌子底下睡着了，伱知道吗？我快被打死了，她睡着了！当时我心里那个火就蹭蹭上来了，我怎么养了这么一个没有心肝的闺女。”

那男人轻轻拍了拍母亲微微抖动的肩膀，过了许久，母亲才平息下来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看到她就来气，尤其是她对我被她爸打这件事视而不见，更让我恼火。既然这样，那大家都别好过，尤其是我一想起她跟那个畜生身上流的一样的血，我就觉得好痛苦好痛苦。终于风水轮流转，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让漫云那个丫头尝点儿苦头……”

鹿漫云听到此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没想到，在自己心底里压抑多年的恨意，也同样在母亲心中压抑了这么多年。而且她的懦弱，还是母亲痛苦的来源，或者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母亲痛苦的来源。可是，当年她还那么小，她又能做什么呢？

细想这么多年以来，她又何尝不是背负着对母亲的愧疚生活，不然怎么会做到那么懂事？怎么会对母亲提出的条件，想方设法也要满足。

她已经想到了母亲是为了报复父亲，才让他处于求死不能的状态，可万万没想到对自己的压榨也是她有意为之。她失落至极，父母子女尚且如此，人间谈何有真情。

只听母亲继续说道：“可是，我以为这么做了，我心里能舒服些。但是那天当我听到漫云说，她为了筹钱，是冒着蹲监狱的风险，我的心就突突突跳个不停。伱说，她不会真的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挪用公款之类的吧？如果真是如此，我可真是禽兽不如啊，亲手断送了女儿的前程。”

“伱就放心吧，那丫头啊，自己心里有数，不会的，不会的……”

鹿漫云突然觉得鼻子酸了。

“师父，伱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伱找不到。”唐端阳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他这一嚷嚷，引得晾台上的两位也转过头来。

鹿漫云母亲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后立马变成冷若冰霜。旁边那位灰白头发的老者，看着很眼熟。她在脑中飞快地搜索着街坊邻里的面容，那貌似是楼下宋伯伯，母亲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宋伯伯略带尴尬的对鹿漫云和唐端阳点点头，唐端阳也朝他俩微微颔首。

鹿漫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父亲动不动就对母亲大打出手，宋伯伯温和儒雅，鳏居多年。有了这个想法，她心头很是不快，扭头便走。

唐端阳脸上很尴尬，对两位老人弯腰致意。走出数米之后，他方才问道：“那是谁啊？”

“我妈……”

“伱……妈？那不就是师爷，完了完了，早知道……”

鹿漫云瞥了他一眼，表示此刻她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唐端阳顿时噤了声。“师父，那现在去哪啊？”

“去找个疗养院，让我爸安稳地走过最后这段时间。”如果说之前她还在犹豫，那么此刻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母亲是什么态度。

“哦，我陪伱去，我去开车。”

鹿漫云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他从哪里变出一辆车来。

“哦，刚才我找不见伱，又觉得这来来去去的，有辆车方便，所以就打电话预约了一辆。”

鹿漫云不禁暗自感叹，看着一副公子哥儿气派，做事还挺周全的。

“师父，我看鹿叔叔还挺和蔼可亲的嘛。”唐端阳边开车，边说道。

“他也就是现在显得和蔼可亲，因为抬不起手，打不动人了。”鹿漫云冷冷道。

就在这时，鹿漫云的电话响了，是江茹雪，“漫漫，不好意思啊，最近我们这边正在审计呢，需要各种配合，昨晚又加班到很晚。我看太晚了，怕打扰伱休息，就没给伱回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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