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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永远选择我,但是如果他还愿意选择我,我凭什么因为自己害怕,就为他做了分开的决定?”
忍着那样的自卑和怯意。
忍着心里那无处着落的恐慌,她唇齿打颤,在微微鞠躬过后,随即扭头离开。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以至于让二十七岁的她每每回想,只能感叹一句,这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再做到的事。
因为二十七岁的她,已经真真正正见识到过钟家温柔背后的刀刃,也曾经亲身体会过,这世间人与人的道路,是怎样的天壤之别。
所以她只是笑笑。
只是摊平宋致宁给的礼服,而把前一天收到的那些个礼服和珠宝,深深地、塞进衣柜的最角落。
就像把自己许多年来的固执不舍挣扎,都悄悄掩埋进暗无天日的心底。
“砰”的一声。
衣柜门合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冲着衣柜旁的镜子微笑。
仿佛,她还能继续成为遗忘过去的、二十七岁的、无坚不摧的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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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上海华洲君庭别墅区,宋宅,
这大抵是一年一度,宋家上下最是热闹的日子。
小型的交响乐团在别墅花园列座演奏,红毯铺陈,客来客往,不时有侍者仪态翩翩从人群中穿过,引路添酒,不失风度。
不乏有几个强装无事徘徊在别墅外围的媒体记者,手里掩着的摄像头隐隐发光,对准那些个携伴前来的贵宾,恨不得从他们的半点有意无意微表情里,深挖出耸人听闻的八卦——
毕竟,虽然今天这场酒会,名义上只是宋家内部的家宴,但实际上,时日一长,早已发展成为上海商会盛事,得以受邀出席的名流大鳄,都是全上海数得上名号、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一个桃色绯闻,又或者是不和之谈,都能成为明天财经八卦头条上的重磅消息。
所有的目光和镜头,都对准了这场酒会。
而酒会中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人们的居心叵测和各怀鬼胎,倒是丝毫不受影响。
下午六点整,一辆玛莎拉蒂Ghibli在宋宅门前堪堪停稳。
先推门下车的宋致宁,这天一身雪白西装,搭配同色系一尘不染的白色衬里,唯独左胸口袋里点缀一条黑色的手帕,为随即后脚下车的女伴——一袭黑色流苏抹胸裙的陈昭搭衬。
他将车钥匙随手甩给泊车门童,绕到车辆另一侧,微微弓腰,让陈昭挽住自己的手臂。
陈昭就势拉住人,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堪堪站稳,随即与人虚假地对视一笑,强装和谐地往里走。
一个肩宽腿长,一个婀娜细腰,看起来倒是般配登对——虽然因为女方面孔陌生,也不免受了几遭怀疑眼神的洗礼。
好在众人各有心思,酒意正酣,不消片刻,复又转开视线。
很显然,对有资格列席酒会的人而言,宋家这位纨绔子弟的感情八卦,和就在眼前的商业利益比起来,实在无足轻重。
陈昭松了口气。
走过别墅前的花园自助茶会,她挽着宋致宁,踏进别墅内侧大门。
视线还没来得及把这装修豪华的宴会厅看个完全,宋致宁倏而撞了撞她肩膀,低声道:“你可看清楚了啊,前面九点钟方向,那个棕色波浪卷头发,蓝色露肩礼服的,是卓家的二小姐卓瑶,咳,是我下一任未婚妻,还有,右手边,那有个……”
话没说完。
似乎长了对顺风耳的卓瑶小姐,蓦地回过头来,眼神在陈、宋二人身上晃过片刻,随手从侍者手中托盘上拿过一杯鸡尾酒,便径自走到他们面前来。
她举杯,微笑,“Richard,几天不见,这又是你哪位新女伴?”
宋致宁笑笑,一手举杯回敬,不忘向人示意陈昭挽住自己的手臂,“是我的新秘书,卓瑶姐,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带出来不丢份吧。”
陈昭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当即学着宋致宁的样子,也顺手捞过一杯酒,举杯过后,低头抿了一口。
有点呛。
她在心里吐舌头,忍住没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卓瑶似笑非笑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当然,你的眼光,在我们圈子里一向有目共睹。”
说完,复又耸了耸肩膀,说起正事:“对了,顺便问问你,和钟家的合作怎么样了?你们那个普陀区CBD的计划,我爸也很看好,说不定手上有两个项目都能跟你们合作扩大规模,趁着今天酒会,帮我找个时间,跟你姐——或者钟家那位,面对面谈一下?”
宋致宁没立刻答话,只偏过头,冲她身后张望。
不一会儿,忽而努努嘴,“还要我介绍什么,那可不就来了?”
陈昭挽住宋致宁的手臂蓦地一僵。
正前方不远处,从二楼通往一楼的旋转楼梯上,恒成地产的现任总经理、宋二小姐宋笙,正挽着自己的未婚夫、江氏集团主理人江瑜侃,施施然入场。
在他们二人身后,同为“二小姐”的宋静和,身着LouisVuitton春夏系列高定礼服,粉白相间的颜色衬得她格外温柔小巧——也正和一身浅灰色西装的钟邵奇一前一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缓缓踱步下楼。
宋致宁不着痕迹地按住陈昭的手背。
在旁人看来亲昵爱抚的动作,实际上包含着诸多无需言明的警告和试探。
陈昭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趁人不备,一巴掌把他那不安分的狗爪拍开。
“宋少,办公室恋情可要不得,”她压低声音,不改面上笑容,“动手动脚的,小心别人说你饥不择食。”
宋致宁闻声,悻悻收回了手,轻咳两声。
“放心,我没有吃窝边草的爱好。”
话音刚落,那厢宋笙上台致辞,以最高礼遇欢迎钟家一众家眷高层的到来,这厢,也有几个陌生面孔手持酒杯,向宋致宁围拥而来。
一口一个“宋少”叫得亲密谄媚,也不问陈昭的身份,就一口一个未来嫂子奉承开来。用手指头想,也知道是一群狐朋狗友。
眼见着就要问到喜酒什么时候喝这种程度,陈昭四处瞥了一眼,看见宴会厅里侧的小用餐室,当即打断了对方话音,侧头问了宋致宁一句:“宋先生,不打扰您和朋友叙旧,我去那边用餐厅坐坐,您看没问题吧?”
话里话外的疏离,很容易让人反应过来,自己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几个狗腿子脸色一僵,宋致宁——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神色不佳。
他顿了半晌,方才自暴自弃似的摆了摆手,“去吧,我等会儿过来。”
说完,把手一撤,揣进裤兜里,阴沉着脸,再不看她。
孩子气。
陈昭在心里腹诽:这个监督工说是听了姐姐的话,要防止自己抢了宋静和的风头,又怕自己和钟邵奇拉拉扯扯,结果来了一点情绪就要罢工,实在是不称职得很。
但她也乐得他消极怠工。
高跟鞋踩在地上,没了挽住旁人手臂的“任务”,连脚步也轻快几分。
很快,她便从容穿过谈论着商务要事的各色人群。
并不顾忌他们疑虑打量的目光,径自走到人影寥寥的小用餐室,端起一杯“深海之蓝”,又随手挑了几块做工精致的小蛋糕。
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陈昭一口蛋糕一口酒,垫了垫空荡荡的肚子。虽说吃进嘴里,是一点也不搭衬的口味,但至少,按道理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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