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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均？”温和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回，何谨言蓦地笑了，“温书时走神？你还真是年轻啊……”语气仿佛是一个真心关心你的年长好友。

冯允隐下眼底的情绪，笑道：“好，温书。”

午夜更深且露重，想来其他人都休息了，只有他们这间屋子的灯还是亮着的。冯允揉了揉酸涩的眼，他并不认床，只是不习惯和别人同床睡觉，尤其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对他目的不纯的人，所以很晚了还死撑着不睡觉。

何谨言也不知道是要演好一个勤学刻苦的学生，还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却佯装不知，只一页一页地翻动着手中的书，眼底没有一丝疲倦之态。

冯允忍了很久，终究抵挡不住困意：“谨言兄，夜已经深了。”

何谨言回过头来，对他展颜一笑：“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好了。我再看一会儿书。”

冯允被他折腾的一直精神高度紧张，又一直不能睡觉，简直快要神经衰弱了。现在看他这种拿乔的态度有点不爽，就笑着给他戳了一刀。

“谨言兄已过而立之年，不比我等青春年少，身体最重要，所以，还是先歇息吧？”

何谨言捏住书页的手指停了一瞬：“我阅历虽高过你们，但我身体还不错。”

冯允笑笑，好像刚才那个暗嘲何谨言“年老就别再作怪了”的人不是他。

不过他们还在彼此试探的阶段，两人都不太清楚对方手里的底牌。他相信何谨言即便想弄死他，也不会现在立刻就动手。所以，他不怕何谨言半夜给他来一刀。虽然对方在仆射府里有半夜捅刀的前科。

冯允很坦然地宽了衣，把身子往内侧移了移，脸朝里睡了。谨言兄，你天天想着暗算本官，本官还克服了同床恐惧症给你留了半张靠外的榻子，本官够义气吧？所以麻烦您今晚就别再找小的麻烦了。

房间里的灯暗了一些，估计何谨言看他睡了，挑掉了一根灯芯。冯允小声嘟囔了一句：“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你不用管我。”

没有回应。

冯允呼吸声渐匀，渐渐睡了过去。

何谨言手中的书其实并没有翻页。他一直侧耳在听着床那边的动静，直到那人呼吸声渐匀，他才放下手中做样子的书。

习武之人脚步声都很轻很稳，若是想刻意隐藏，常人是很难听见的。

何谨言轻轻地移步到了床边，端详着熟睡的人。

他知道，盖在人皮面具下的，就是那张他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脸。但是，长着这张脸的灵魂还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吗？

那个人看上去历练官场，弹劾之下面不改色，仿佛已是皮糙肉厚，但年幼的时候却着实胆子不怎么大。

那个人小时候是尊贵的皇子，被府里的下人养的下雨怕打雷，生个炉子怕火，看个池子怕水，睡个觉吧……还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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