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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公寓（2）
气势汹汹地回复了“开房”二字，徐格林瞬间气畅了不少，回完直接将对方拉黑，顺便将手机隔了静音，往口袋里一装，眼不见心不烦；完了一抬头，正对上韩书黎若有所思的目光：“男朋友？”
徐格林噎了一下，掩饰似地捂了捂自己装手机的口袋：“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问？”
“感觉像是。”韩书黎回道，转身又往楼上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他找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如果是的话你不用顾虑我，想走就走好了，反正这种事情，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不用，没什么要紧事的，还是一起去吧。”徐格林慌忙说道，说完还快速往楼梯上了走了两步，紧跟在韩书黎的后面，完了才反应过来，方才韩书黎那话，别是再故意赶自己吧？
这个还真说不定，毕竟现在他们的关系那么尴尬，当初约他的时候也是推三阻四的……
啧，这么一想，突然有些难过啊。
徐格林撇了撇嘴，脚步却是越发快了起来，追上了前面的韩书黎，两人的位置从前后改为并肩，肩膀都几乎挨在了一起，撇开各自僵硬的肢体不论，姿势倒还挺亲密。
走毛走？我才不走——
徐格林紧挨着韩书黎，一瞬间仿佛如言情剧里的痴情女二上身，我有爱情我最大，我有爱情不讲理。反正都最后一天了，就容他再死缠烂打一天怎么了？
韩书黎在他靠近的刹那很明显地僵了一下，看了徐格林一眼，蹙了蹙眉头却什么都没说，摇摇头就加快步子自顾自地上楼了。
徐格林被他甩在后面，微微一怔，旋即苦笑了一下，又寸步不离地跟上，只听得凌乱又利落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又很快隐去。
随着脚步声的渐渐远去，一楼的感应灯无力地闪了两下，逐渐熄灭，过了片刻，又啪地亮起，只是这一回的灯光，却是微红的。
随着韩书黎一起上楼，拐进二楼的走道里。，徐格林边走边东张西望，内心进一步刷新了对这房子的认知。
这公寓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灰扑扑的旧陶罐子，虽然旧是旧了些，但好歹没破没漏，感觉还是能用的。然而现在细细观察之后才发现，这公寓的内部情况其实也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准确来说，是糟糕透顶。
徐格林确实是认为对一栋旧公寓不能要求太多，但你也不能太没要求吧？看这一路走来，墙面大面积掉皮、被涂鸦，还贴了不少治花柳病和买赌博神器的小广告……
现在人家电线杆上都不兴贴这玩意儿了好吗？楼梯扶手积灰、摇动，甚至还缺了好几根空出来一个大洞，别说小孩子了，怕是成年人都能直接掉下去……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们二楼的窗户居然都是没玻璃的。
整条楼道上，左边是房间，右边是窗户，房间无一例外地全是房门紧闭，窗户却都大剌剌地空着，就这么空荡荡的一大个窗洞，依次排列在二楼的墙壁上，像是一排索然无味的画框。
从窗户里望出去，能瞧见的，全是清一色的灰墙。徐格林试图辨认出这是公寓旁边的哪栋建筑物，最后也没找出个答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窗户基本是没啥采光的功能了，用来凿壁偷光或许还方便些。
这些窗户实在是魔性，明明是对着墙，走过时却感觉凉飕飕的，像是路过空调房。徐格林天生畏冷，身上穿的又是短袖短裤，每次路过这些没遮拦的窗洞，都忍不住要抱一抱胳膊。
韩书黎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把他往里面拉了一拉，自己走到了徐格林的外侧，两人从前后走变为了并肩走：“这地方现在真的还有人住吗？未免也太不讲究了些。”
“楼下管理员大爷说有的。”徐格林道，心脏因为韩书黎刚才的动作而抽动了一下，“不过二楼没人住。说不定是这个原因，所以才那么不讲究？”
“你这因果怕是反了吧？”韩书黎一面侧头检查着楼道旁边房间的门牌号，一面道，“说不定就是因为太破，所以才一直没人住……”
“话不能这么说。”徐格林道，“你说得好像他装修得好了就会有人住似的。”
“难道不是吗？”
“不是吧。像我和你还住这儿的时候，这里的装修还是挺不错的吧？不一样没什么人住？尤其是二楼。总是空荡荡的，就你一家，还在最里面，每次来找你玩都心惊胆战的，特别害怕。”
关于这事儿，徐格林的印象特别深。在他的印象中，公寓里曾经也是住着很多人的，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二楼没人住，只有韩书黎一家在，住的还是212，在楼道的深处。
每一次他想去找韩书黎玩儿，都要经过二楼那一整条安静且无人的楼道。刚巧那个时候的徐格林，又正是集作死与怕死于一生的年纪。表现在具体行动上就是，他特别喜欢看鬼故事，以及各类带有恐怖惊悚元素的电影动画和游戏；另一方面，他又总是被这些东西吓得不行……
以至于他每一次独自走过二楼的长廊都要吓个半死，因为他总是忍不住想象，那些紧闭的门后，那些无人的房间里，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在耸动，就等着自己从它门前路过的那一瞬，猛然暴起，打开房门，将自己拖进去吃掉。
少年的徐格林，每次都会抱持着这样的猜测，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畏惧地探头探脑，观察良久，然后深吸口气，闭起眼睛，风一般地从二楼的楼道里跑过去，仿佛只要他跑得够快，门里的怪物抓不到他，只要他不去看，门里的怪物就也看不到他一样——
只留下一阵的逃命般的脚步声和一连串被接连点亮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淡去又次第黯下，接连熄灭，唯有最尽头的一盏灯，依然亮着，灯下是边大声叫着韩书黎名字，边急促敲门的自己。
对于那时的他来说，这样的闭眼奔跑，就足以被称之为是一次盛大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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