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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不存在的童年？（1）
人在察觉到死亡逼近的那一刻，会怎样？
徐格林想不出答案。因为他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时，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或许是大脑在生死关头主动选择了举手投降放弃思考，又或者是因为之前的殴打已经把他打出了脑震荡，总之，在烟灰缸重重落下的那一刹那，徐格林的脑子，已经完全空掉了。
这是只有他一人存在的世界，身边没有殷阳，也没有韩书黎。孤身一人面对着危机，“会死”的预感竟然无比强烈，满满当当地填满了灵魂，让他无暇再去思考其他——
他甚至连自己究竟有没有把眼睛闭上都搞不清楚。反正那一瞬间，眼前就是黑的，啥都看不清、啥都看不见。
眼前黑了好一会儿，预料中的撞击却并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却是清脆的落地声响。徐格林茫然地眨了眨眼，渐渐恢复的视野里，只有落在地上的烟灰缸。
视角慢慢上摇，那个拿着烟灰缸来砸自己的男人，则已经不知去向。
一张纸片慢悠悠地从男人方才所在的地方飘落下来，徐格林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地上，又是茫然地一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理清，在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里，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首先，虽然他脑子已经下线了，但身体还在线，在烟灰缸落下的那一瞬，他本能地往后闪了一下，所以才没有被砸到——这是他根据烟灰缸掉落的位置做出的判断。
其次，他的身体不仅在线，而且很明显还临时给自己充了个会员，超水平发挥了，不仅指挥着自己往后闪，还及时地采取了反击——这是他在看到自己手里捏着的技能卡之后做出的判断。
还是那张【夜半号哭】，边角的判定区是明晃晃的一点。徐格林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又是什么时候做出的判定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又欧了一回。
“这关太坑爹了吧也……”
精神一缓过来，方才那些被好好招呼过的地方都开始叫嚣着作痛。徐格林呻吟一声，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先是拿过那个险些沦为凶器的烟灰缸仔细看了看，又去够那张飘落在地的纸片。
烟灰缸倒是没什么玄机，就是他先前拿来的那个，印象里，自己似乎是躲在床底的时候顺手给放在了地上，徐格林猜测，可能是自己被拖出床底的时候顺便将烟灰缸给带了出来，又恰巧被男人看到了，就顺手拿起来做了个凶器……
至于那张纸片，则是相片的碎片，恰好能和徐格林手中已有的两张拼起来——而正是这张碎片上面，清楚地印出了童年徐格林的脸。
“……”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陡然在一个鬼屋里的照片上看到自己的脸，徐格林的呼吸还是没忍住乱了一下。
说不膈应是假的，但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膈应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跑去和这个巢穴的什么主人讨论肖像权问题吧，人虎也不带虎成这样的。
而且……为什么会是自己？又为什么会是这个年纪的自己？
徐格林想起自己凌乱残缺的童年回忆，又想起殷阳跟自己说，自己的记忆，本身就是错的。
所以……关于这栋公寓，关于自己的过去，自己究竟是忘记了什么，又或者是记错了什么？
这个正在推进的游戏，又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定得想办法找到书黎哥——他模模糊糊地想着。他心里清楚，韩书黎肯定是瞒着自己一些事的，自己的疑问，或许他那里就有解答。
然而，一想到殷阳的话，徐格林又不由得质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就算真的找到了书黎哥，他能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就一定是真的韩书黎吗？就算韩书黎真的愿意告诉他一些事，他又有办法确定那些话一定就是真的吗？混乱且残缺的记忆就像是一团没有颜色的拼图，就算是被刻意拼错了，他又能看出什么呢？
孤零零地坐在空旷的房间内，徐格林忽然感到一阵发冷。他想起临穿越前，那个小男孩对自己所说的话——
“可我要怎么确定，下次再见到的你，就是真正的你呢？”
对啊，怎么确定呢？
又或者说，我要怎么才能确定，现在我听到的、看到的、所碰触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都是真正存在的呢？
一种飘忽却深刻的恐惧袭上了他的胸口，那是一种连对自身存在都产生怀疑的惶恐。他记得这种感觉，上一次他这样时，还是在跟101室那群马赛克玩捉迷藏的时候。
“算了，不想了，再想要疯了……”徐格林叹了口气，又原地坐了一会儿，终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疼痛让他疲惫，也让他精神。在这种时候，疼痛反而成了最能让他感到真实的东西。他在疼痛的支持下慢慢走向门边，在心里抱怨着这个关卡的变态。
鼻子莫名其妙有点酸，眼眶也有些热乎乎的。他不太确定自己是想哭了还是怎么的……殷阳那个混蛋，究竟在哪儿啊？
同一时间，罗北公寓，503室主卧内。
两个毛茸茸的脑袋正凑在一起，一同看着日记本上的内容。
因为挨得极近，就连呼吸都能彼此感知。殷阳的脸颊被徐格林垂下的头发骚得有些痒，些许清新的味道趁机乘着空气钻进了他的鼻腔，殷阳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在心里默默做出了判断。
嗯，甜的，微酸……是橙子。
比较像是水果糖的气味……好像是儿童洗发露啊……
殷阳猜测着，又动了动鼻子。徐格林似有所觉地“嗯”了一声，撩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扇子似地睫毛齐刷刷地向上一抬，刷得殷阳心上一阵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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