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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不存在的童年？（5）
时间：十年前 地点：罗北公寓6楼
黑暗的楼道中，轻缓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响起，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最终停在了六楼的楼梯口。
来人的动作很轻，轻到连头顶的感应灯都没有惊动。一片茫茫的昏暗中，只见她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白色的月光混着对楼的灯光从窗口投进，斜斜打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张苍白又憔悴的秀气面庞。
克制的呼吸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她注视着楼道的尽头，犹犹豫豫地伸出脚去，还没落到地上，又飞快地收了回来，侧身似是想走，却又死活挪不动脚步，就这样过去了数分钟，她依旧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或许我不该过来的……女孩后悔地想到。何必呢，那些事情，也许就是自己疑神疑鬼而已。再说，自己就算来了又有什么用？去找那个男人吗？找了又该说些什么？如实说吗？那只会被当成疯子，万一她的猜测是真的，说不定还会令对方生疑，被杀人灭口……
思及此处，女孩的心脏不由自主地一跳，旋即便更后悔起自己的鲁莽来。借着白色的月光，她犹犹豫豫地抬头朝前一望，黑暗与静谧从楼道的尽头处蔓延出来，像是从密林中缓步而出的野兽，让她心中再度窜起想要反身下楼的冲动。
太安静了——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不对。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会那么安静？
她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一旁，视线的落处，是一排紧闭的房门。六楼住的人少，有些住户还要值夜班，经常不在，这让六楼总是显出一种冷清的状态来。但冷清归冷清……会安静成这样？
那些门的后面，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沉默、冰冷，看上去仿佛一排墓碑。
心脏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而紧缩了一下，女孩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的那个夜晚。那是一个和今天很像的夜晚，楼道里亦是同样的安静，她拿着一件在自家阳台上捡到的衣服，一步一步地朝着楼道的尽头走去——那晚的情况甚至比今天还糟糕，因为头顶的感应灯坏了，光线暗淡，整个楼道看上去就像是被覆了一层白膜一样，十分诡异。然而，当时的她却一点都不怕，就这么径直走向了613室。
不怕是当然的，因为当时她的心里还没有鬼。
但从那以后就有了——从她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房门开始。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手的。她当时真的只是好奇——才刚刚在613门口站定，她就听见了从房门里传来的一击响声。
那声音很闷，像是在击打着什么软体一样。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声声的叫骂。正准备敲门的手就这么顿住了，她的视线略略一斜，就这么落在了一旁那道窄窄的门缝上。
些微的光从门缝里透出，门里面传来的叫骂声和击打声也越来越明显，仔细一听，似乎还掺杂着一些悉索的如同铁链一般的声响。卑劣的好奇心刹时间窜了上来，她忍不住又一次将手凑近了门板、贴上去、稍稍用力……
更多的光从门缝里流了出来，八卦的目光则逆着光芒从门缝里溜了进去，正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扯着一个男孩从房间的走廊里出来，男孩的脖子上一个项圈，项圈上是一条链子，男人牵着他，竟像是牵着一条狗一样。
男孩跌跌撞撞地被男人扯出来，一把摔在地上，迎接他的，却是更猛烈的毒打——男人随意从沙发上拿了条皮带就往他身上招呼，边招呼还边继续骂着，话语里带着明显的醉意。那男孩似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任由皮带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身上，咬着牙死活没吭一声，只是用瘦弱的手臂护住头脸，尽可能地躲闪着从天而降的皮带。
而就是在某一次的躲闪中，他看到了门外的女孩。
其实女孩并不觉得他有认出自己是谁，毕竟他能看到的就只是一只眼睛而已。但很显然，不管门外的人是谁，对此时的男孩来说都是救星一般的存在，她分明看到男孩的眼睛在发现自己的刹那冒出了一点光彩，一直死咬着的嘴唇开启，艰难出声：“救、救我……”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那个男人。所幸那男人醉醺醺的，一点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在听到男孩的求救后也没有起疑，只是将手里的皮带更用力地往男孩的身上招呼——
再然后，怀着几分微不足道的愧疚，她默默地从门边退开了，退开的刹那，正好看到那个男人骂了一句什么，将手中皮带猛地扔下，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烟灰缸……
没敢再多逗留，她转身匆匆走开了。印象里似乎没走多远就听到了砰一声响，但她的脚步并未因此多做停留。
人家的孩子，人家的家事，有什么好管的呢——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假装并未因此而感到心虚。
那件衣服，暂时也没能还过去。又过了几天，衣服的主人找了过来，她才知道，这飘到自己阳台上的衣服其实612室的，只是那几天正好他们全家出游不在家，所以才没来拿。她暗暗松了口气——这样正好，也省得她和613那户有接触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又过了不久，她开始做噩梦了。
梦里，她一再地回到那扇门前，看到那个戴着项圈的孩子，背对着自己，被醉酒的男人一下一下的鞭打，打得皮开肉绽，然后，在她愕然的目光下，她看到那个男人顺手拿过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冲着他高高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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