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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你是谁？（6）

不知过了多久，殷阳才终于打起精神，缓缓直起了身子。

透过镜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到了四点。殷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胡乱抓了把头发，走到一旁，扯起一块方布将镜子整个儿覆上，跟着便转身，拖着步子走向浴室。

浴室很小，但十分干净。盥洗池旁边的置物架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些男士的洗漱用品，一对牙刷杯并排放在一起，里面各插着一支牙刷。殷阳盯着那两支牙刷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动手拨弄了一下，让两个牙刷头靠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亲吻。

牙刷杯是搪瓷的，图案充满了老干部的风格。殷阳自己其实是不太喜欢这种的，但徐格林喜欢。他买东西似乎总会偏好那些风格冷门又带点搞怪的，尽管他在买这个搪瓷杯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他这叫怀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格林的确“怀旧”，这个殷阳是相信的。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到那间公寓里去送人头。不过怀旧归怀旧，要是因为所谓的“怀旧”而深陷其中，乃至成为“旧”的猎物，这就未免太糟糕了。

殷阳抿了抿唇，将视线从那对牙刷杯上移开，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脸、清洗伤口。洗完了就应该上药，然而殷阳在家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能用的药品，只找到一瓶过期的双氧水，想想还是算了，索性撕了一打创可贴直接贴上，同时暗暗拿定主意，等这回徐格林回来，他一定要和他说清楚，药箱这种东西就应该放在显眼的地方，藏那么严实做什么？又不是黄金。

草草处理好了伤口，将染血的衣服丢进火盆里烧了个干净，殷阳另外给自己找了一身干净衣服穿上，动作间只听到腕上的铃铛零星响了两下。颇为郁闷地瞪了那铃铛一眼，转头又看了下墙上的挂钟，估算了一下时间，揣上手机和钱包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下了楼，先在街旁的小吃店随便点了份吃食往胃里塞，又打包了一份点心，出门往车站走，路上看到个很小的花店，便拐了进去。

“买什么？”坐在角落里剪花枝的大妈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玫瑰的话，三块钱一支。”

“不要玫瑰。”殷阳道，“就……翠菊有吗？”

大妈拿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你要去扫墓啊？”

“……不是，送对象的。”

大妈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行吧，当我没问。”殷阳摇了摇头，转身出了花店，看见门口的小花圃里长了几株蒲公英，白绒绒的在风中摇摆，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全摘了下来，从胳膊上撕下一个创可贴当胶布，把几棵蒲公英的花茎固定在一起，用手谨慎地护着，一路走到了车站，上了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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