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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是谁？（7）
“……你是什么意思？”回望着徐格林警觉且充满质疑的眼神，小孩的表情一点点敛了起来，唇角愈发显得僵硬且紧绷，“难得我已经决定放过你了，多疑可是非常伤人的……”
“是你自己跟我强调过的，之前你说的那些话，那些什么ABCDEFG……它们不是假话！”
徐格林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小孩充满不悦的发言，语气因为激动而显得十分不稳：“它们、它们也确实不是……你只是模糊了指代，让这个故事更有引导性，更加迷惑人——但这个故事本身，它不是谎言。虚假的只是你想传递给我的‘真相’，你想让我相信，我就是你——但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正面说出来过，你一直都只是在用模糊的事实去误导我……所以，这也不是谎言。”
徐格林颠三倒四地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愈说到后面，心中愈是惶恐，不知不觉间，后背已渗出了一层冷汗。
“……所以，你所说的谎言，到底是什么呢？”
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他呢喃着，胸中腾起一阵后怕。似远似近的铃铛声又再度响起，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为谁响起，徐格林听在耳里，轻轻闭起眼睛，竟意外地感到平静了些。
深吸了口气，他再度睁开眼，目光落在手里的钥匙上。
“这个，才是你的谎言，对吗？”
将那枚钥匙亮出，徐格林终于完全明白过来了：“‘我识破了你的谎言，所以我通关了’——这个，才是你所说的、真正的谎言。要是我真的就这么开门出去，用这个钥匙‘逃’出去，我才真的完了，对吗？”
小孩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徐格林，紧绷的唇角一点点松动，过了片刻，勾起一个令人熟悉的、满是嘲讽的笑容。
喉头一阵干涩，徐格林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如果我真的用这个钥匙打开了大门，我会怎么样？死在这儿吗？”
唇边的笑容愈发扩大，这一回，男孩终于给出了回应：“你会进入另一场游戏……一场只有你和我的游戏。当然，在开始前，我会注意处理一下你的记忆，然后我们可以组队，一起探险、一起闯关、一起解谜，再也不会有别的人来打扰我们。你不用担心游戏会太难或者无聊，我会注意控制难度的，我还可以做出很多的化身，变成各种各样的人，陪在你身边……陪在你身边，接着，把通关的钥匙给你，让你开始另一场游戏……”
歪头迎向徐格林难以置信的眼神，他轻轻笑出了声，右手在铁椅的扶手上来回滑动着，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一场、另一场、再一场，不管你想玩多久，我都可以陪你，直到有一天，你彻底忘记你自己、彻底被驯服、彻底属于这场游戏……”
他舔了舔唇，愉快地看着徐格林眼角染上的些许湿意：“直到你彻底属于我。”
“……那一天已经不会出现了。”徐格林艰涩地开口，用耳朵去捕捉着那一点飘忽而来的铃铛声，左手不觉紧握成拳，仿佛这样就可以握住某些东西——某些令人安心的东西。
铃铛的声音似乎正在逐渐变得清晰，徐格林用心听着，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我已经识破了你真正的谎言，我这回是真的赢了……按照规则，你不能再把我困在这儿了。”
“不能吗？”男孩很慢地眨了眨眼，右手在扶手上滑动的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林林哥，我有告诉过你，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吗？你猜猜有多久？”
他抬起手来，冲着徐格林摊开手指，比出一个“十”的手势，又瞪大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十年吗？不止的。”
将手指一根一根压下，他直视着徐格林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着，声线稚嫩、清脆，回荡在空空的房间里，却让人不寒而栗。
“在更早、更早以前，我就一直在等着你了。早上的时候，等你一起上学，放假的时候等你来找我玩。我爸爸不让我出去的，我只能在房间里等你，坐在门前面，等着你过来，把门敲响，然后我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出去了，假装我的爸爸没有在生气，假装我和你一样……等待是很让人难过的，但一旦熬过去，得到的快乐就会有很多很多……可如果，那快乐迟迟不肯来呢？”
两只小手已经紧握成拳，他扯了扯嘴角，将两手放下：“我不敢去想，想了就很难过了。我只能等着，等你把快乐带给我。你总不让我失望，起码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但慢慢地慢慢地，你就变坏了。我就在你的旁边，你却总是跑下楼去，你像个骑士一样跑过楼道，去敲韩书黎家的门，在你们拉着手跑出公寓的时候，你会想起就在你家的隔壁，有人正坐在门前等你吗？嗯？会吗？——你不会！”
猛然一拍椅子的扶手，响亮的拍击声随着突然提高的音量一起炸开，男孩满意地看着徐格林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往后一缩，像只受惊的松鼠一样。
“你不会的，对吗？”再次放轻了声音，男孩的手又一次在扶手上摩擦起来，“你一直都是这样，哪怕是这十年里也是一样……你知道吗？在十年前，我其实差点就得到你了。但因为那些烦人的阳差，我功亏一篑……但我还是想办法，留下了一点小把戏。”
他说着，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圈起来，放到了眼前：“我在韩书黎的心里，留了点东西。我让他成为我的眼睛，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透过他，默默看着你。我一直等着，等你想起我，等你来找我，可你没有……你知道这多伤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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