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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花朝时节花朝雨2

上山的小路像是从地里蜿蜒出来的蚯蚓，恨不得走三步拐两个弯，陆新书拿眼角悄悄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苏篱落，一言不发，但是目光散落在路边的杂草上，心思却飘到了云端上，让陆新书生觉得这人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但是却远的让自己摸不着，像是从指尖滑过去的微风，透着几分漂游而不可追的意味。

半山庙就在在半山腰上，四周倒有些参天的树木，却在中间处留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建了那么一处庙，有些颓败的院墙，斑驳的裂痕，里面生出的杂草，在背阴处生的郁郁葱葱，可是偏偏门口的青石板却扫的很是干净，仿佛是这个老迈的城隍庙要为自己挣下最后一口气，又像是一个老翁穿着一件光鲜的衣服，就好似年轻些一般。

“你来过这里吗？”苏篱落看着那扇换过的门。

“没有。”陆新书倒是很诚实，这个庙小时候还是个废庙，之后来了两个据说是得道的高僧才渐渐的有些香火，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高僧偏要跑到这奇奇怪怪的地方来建一座庙。只是这庙后来竟然成了城中信徒的圣地，有事没事都要来问问，什么自家小孩子念书不好，什么发烧脑热都来问问，待嫁的女子也要来问问姻缘，孩子远游更是要来问问，真是不知道这个里面的菩萨佛祖怎么那么多时间来处理这些琐事。

苏篱落也不意外，只是随着人群走了进去，一进门透过里面的门看到那座金身的佛像，古往今来的佛像似乎都是金身的，竟像是惯例一般。

“篱落来过？”陆新书看着苏篱落的神情，倒像是熟悉得很，只是眼神中却有恐惧，尽力的掩盖着，盖不住了便偷跑出几分来，正落到了陆新书的眼里，就那么沉了下去。

“算是来过吧。”苏篱落略一思索道。只是自己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一座庙，里面大概也是没有菩萨佛祖栖身的，不然自己该怎么说服自己他们存在的意义。

陆新书原以为苏篱落要进去拜拜什么的，说知道苏篱落只是在这个不大的破庙里转着，转到了后院就被人拦下了，里面是寺院僧侣居住的地方，隐隐还能听到几声木鱼敲打的声音，在这有些喧闹的地方竟然自顾自的透出几分幽静的禅意，像是隔离了一个世界。

苏篱落似乎有些留恋，但是又不太确切，只像是对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的一种莫名的情感，说不上留恋，因为留恋的地方给的大多是美好的回忆，而这里却未必是这种回忆。

“你知道吗，哪里有条可以通向后山的路，路很陡走起来很累，也很远。”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头的那种远，所以自己一次都没有走到过头。

陆新书没有回答，苏篱落未必需要自己回答，就像未必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只是想说出来，而自己只是恰好在这里，恰好听到了而已。

山间的风挑弄着树叶发出有些羞涩的声音，陆新书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自己竟然在这里陪一个人发呆，可是偏偏自己又不算是很反感这种感觉。抬起头，外面的阳光被树叶切割成零落的样子，落下来的光束透着几分的神秘，像是自己家里挂的那些西洋画儿，深林中的风有些凉，陆新书想自己大概是知道了为什么那些僧人都喜欢躲在深林中，大概是脑子不甚清楚的时候出来吹吹，会吹散很多无根的杂念。

也或许会让人更加冷静的放弃一些东西。

陆新书偏过头，看着苏篱落，苏篱落的肤色很白，像是正日间不出门的小姐那样，像是前些年自己在自己叔叔那里见得那块白玉璧的颜色，可是却又比那款玉璧看着舒服，眉睫很长，像是夏天树上那微微颤动的蝉翼，薄薄的一层。

苏篱落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过头去，刚好看到陆新书，身后是一片郁郁的绿色，竟像是油画精心描绘的背景。

“怎么了？”

随着风飘过耳边的声音带着山林里的潮湿，在耳畔结了雾气竟是萦绕在哪里再也不肯走了。

“没。”陆新书有些就局促的收回目光，而后搬出自己标准的笑意道：“就是觉得吧，你长得也不算丑，还有那么点好看，啧，不过比我还是差远了。”陆新书侧点着头，看着苏篱落大有孺子可教好好努力的意思。只是这容貌乃是天生的，好看与否这辈子靠努力怕是没什么用了。

苏篱落闻言笑了笑，是啊，自己算是好看的了，虽然比不了陆大少爷。

“哎，你说他们都拿着红布条去干什么？”陆新书突然道，他已经看着很多人都拿着红布条过去了。

苏篱落看着一对似乎是新婚夫妇的人拿着走了过去，男人仔细的扶着自己的妻子，平凡的脸上挂的是平凡的笑意，这辈子能安安稳稳的长大，顺心的娶到自己喜欢的人，而后平平安安的死去是一种福分，虽然平凡，但是却是一种福分，有人望而不及的福分。

“应该是有许愿树什么的吧。”苏篱落道，因为他看到那红布条上面似乎有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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