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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不如不遇倾城色2

晚来夜雨，轻吟一首挽歌，暮末骤风，叹卿一世流离。

苏篱落没想到，自己会在陆家等到一身灰败的成珂，像是一夜之间忽然燃尽了生机，只剩下盆底的碳灰犹有余温，仿佛依稀还记得曾经烈烈的火光。

“沉玉曾经给过我什么吗？”他说。

目色平静，却不平和，好像是怒海翻涛之后的筋疲力尽，无力在多做任何的波动，只能平静下来。

“嗯。”苏篱落虽然有满肚子的疑惑想要问，但是却没有问出来，只是到了楼上，然后将沉玉交给自己的东西，转交给成珂。

成珂看到苏篱落递过来的东西，那平静的目色瞬间便又涌起了风云，将自己脏兮兮的双手在同样不算是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的伸手去接。

可是却在手碰到那封信的时候瞬间化作温和，好像在看待着世界上最在意的人和事，双手郑重而轻柔的接过，之后嘴唇微微蠕动了两下之后，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堆积在嘴边，可是最后尽数都划归无声之处。

“多谢。”成珂的语气带着疲惫，叹息一般的声音划过苏篱落的耳畔。

“嗯。没什么。”苏篱落和沉玉并不如何的熟悉，只是初见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成珂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不管看待什么人都是带着几分的笑意的，那是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便能产生好感的温和，所以纵然是相处不多，但是苏篱落一直都对成珂存有好感。

“对了，之前沉玉在医院的时候，是你让陆新书来告诉我的吗？”成珂本来想要离开，却在转身的一瞬间拿着东西的手倏然收紧，带着忐忑的问道。

害怕而期待的口吻，似乎在求证什么。

“嗯？是，之前那一次就在你婚礼之前，我不能去你们成家，便让陆新书转告了。”

让苏篱落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在听到自己的答案的时候，成珂会流露出那种目光，是失望还有不自觉地嘲讽，更多的是一种无穷无尽的懊悔。

“成少！沉玉将这些东西交给我的时候很奇怪，你……”

“没事。”人已经都死了，还有什么奇怪的。成珂拿着东西，脚步有些蹒跚，身形瞬间便坍塌了下去，再也不复当初的那般芝兰玉树一般的气度，只剩下灰败。

对，灰败……

苏篱落目送着成珂一步一步的走出去，他的步伐很缓很慢也很沉重，身上的衣服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衣服了散发着微弱的酸味，头发也黏着在一起，手上是厚厚的尘土。苏篱落想，自己大概能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陆新书那么久不回来了。

心口忽然一阵的压抑，在沉玉的身上，苏篱落一直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好像之前沉玉说过的那样，自己是戏子，而他是妓子，在这世界上都是浮萍一样的存在。

成珂从陆家走出来，一直走了很远很远，走到一个背人的小巷子，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头顶被院墙切割出来的一小溜的天空，微凉的空气在鼻尖打转，眉头微弱的颤动着，好像在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境。

过了好久好久，成珂一直呆呆得站在那里，这十多天的时间里，成珂将沉玉葬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之后便像是抽离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在南京城内外到处游荡，记不清自己吃的什么，睡在那里，想的是什么，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是黑白的颜色。

这段时间，成珂一直在想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的，可是脑子里面却一直都是一片的混沌，所有的一切积压在那里，好像一滩化不开的污水，怎么也理不清楚，直到今天成珂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拿东西了。

手上是一个苍蓝色的布包，不算是精致的布料和阵脚，只是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平凡道让人一眼就可以忘却。成珂拆开系着的结儿，在里面赫然躺着一条红丝带，两边缝的细密的针脚已经被磨损的有些毛边儿，有的针脚已经磨损断裂，在丝带的两边是抹不平的痕迹，像是系了很久很久，知道将那个结留下的印记深深地纠缠在每一寸的纹路之中，最后形成的痕迹。

“只要我还带着这个东西，我就是你养的男宠，在此期间我不会接待任何人如何？”

记忆之中深深刻下的一幕在脑海之中骤然浮现，成珂的目色忽然从震惊变成了一种原来如此的神情。

原来，薄情的人从来都不是沉玉，而是自己。是自己没有带走这个东西，是自己忘记了承诺，成珂不会不要沉玉的承诺，可是却让沉玉一个人在世上流离了半生，最后都是死在别人的手上。

原来一直以来忘记了这个的只有成珂一个人，自以为情深义重，实则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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