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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刻是黑夜,但是转瞬便成了白昼。
光明驱散黑暗带来的瞬间压迫感挤压着每一个人的意识,眼中被灌满白光的刺激让人呼吸紧促。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天上看去,远望着,那里是一道刺眼的光团,如果不是因为刚才还是深夜,他们不会有任何怀疑,那就是每日挂在远空的太阳。
“这是……怎么回事?”
颤抖的发问。
在极大的未知面前,恐慌是要超越好奇的。显然的,现在出现的情况就是极大的未知。一片天的昼夜变化,这无论如何都是极端的异象。
台上的灵灯现在也不在众人的关注之中了,因为其依旧是毫无变化。
胡兰望向天上如同太阳一般的光亮,几乎是瞬间,她就知道那是自己点亮的灯。虽然疑惑为何跟其他人不一样,但是她并没有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松开玉华柱,下一刻,白昼重归黑暗。
白昼与黑暗的交替没有任何征兆与缓冲。就那么突然亮了,然后又突然黑了,不给人任何的反应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
场上还留着的人呆愣在原地,他们看向甄云韶,将慌乱之中的疑惑投递到她身上。
修仙界是光怪陆离,奇异丛生的。但即便是这些基态意识里存在着异象与奇观的人,也从未见过这般忽然的明与暗的交替。那一刻,是真的如白昼。他们显然不会把这突然的白昼交替归因到胡兰身上,毕竟在他们眼里,胡兰只是个玉华柱都点不了的小孩子。而且,白昼出现的时候,灵灯也并未被点亮。
众人疑惑,甄云韶同样地也疑惑。她是学府的学生,还是异常拔尖的人,曾遨游四海,观天下奇观,见高人破境,引九天异景,但也依旧没有见过这般跨装的场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刚才那短暂的白昼不仅仅只出现在明安城,叠云国、东土,甚至是整座天下,她觉得似乎都有可能。这个念头让她震慑,震慑之中是难言的惊惧。
人不会因为接触不到的未知而恐惧,就好比安坐在家中,听说万里之外有杀人的妖兽并无感觉,但一旦发生在身边,那将是无言的压迫。
尤其是像甄云韶这种本身格局已经到了一定的层次,比以普通的修仙者知道更多天下的隐秘。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还极有可能是波及范围很大的异象意味着什么,仔细一想起来令人惊惧。
转念后,她反应很快,招手一道清风,压下众人的骚动,然后语气如之前那般平淡,“不须慌乱,想必是有高人破境,造就了异象。”
清风伴随着平淡的话语,无疑地是让场上之人安定下来。好歹甄云韶也是高出他们好几个大境界,要安定人心还是简简单单的。
胡兰已经下台了。她是最后一个点灯人。
这么一来,点灵灯便要到此结束了。
甄云韶把异象的关注点转移到高人破境,场上的议论便是那高人如何如何了。修仙界有这么一个很简单的说法,但凡碰到无法认知的东西,往高人身上扯就是了。简单,但是格外有效。
甄云韶划定。
“予宣,此次点灵灯一事,到此结束。”
场上众人不由得皆是松了口气,先前的异象带来的震慑太过突然,以至于大多数人都绷紧了意识,到现在彻底结束了,才算是定下来。然后便开始离场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经过了点灵灯后,显而易见的,不同的小团体也有了不同的核心。
胡兰这边,先前那些追随她的人先后因为何依依太过优秀与胡兰太过“普通”,散了个干净。心怀向往也好,心怀不轨也罢,此刻都全部退却。他们融不进太过优秀的何依依的世界里,又看不起胡兰太过平庸的表现。他们眼里,胡兰点灵灯的结果太过惨淡,这无疑是让他们忘记了先前追随胡兰是因为“她很优秀”,也忘记了甄云韶说过的“点灯的结果不代表实力”,更加不知道的是,胡兰点灯并非惨淡。所以,他们之间,终究不再同一个世界。
虽然不太理解自己的点灯结果为何大不相同,但是胡兰终究是对自己“修仙”、“练剑”、“读书”和“师姐”都选择了而感到满意。心里头,到底是高兴的。她笑着走向何依依和秦三月。
然而在何依依眼里,胡兰是在强装无事,毕竟连玉华柱都没点亮。他心头不忍胡兰这般憋着,上来便说:“胡兰姑娘莫要憋坏了,难过就哭出来吧,我们不会笑话你的。点灯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胡兰愣了愣,顿住脚步想了想,反应过来,然后立马挑起眉,一巴掌拍在胡兰肩膀上,“你才哭呢!”
胡兰到底是筑基五层的修士,被何依依的话弄得恼火了,劲儿没收完便一巴掌拍了过去,于是,何依依真的哭了。
“哎呀,劲儿使大了。”胡兰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看发现何依依没伤着,只是痛一下然后就没管了,抬头朝叶抚看去。后者对她笑了笑,她心里沉下一口气,轻松不少。
……
甄云韶挥出一道清风,带走留存在望楼台上修仙者的气息和灵气波动,让这里重归原本的普通。
点灵灯到此结束,她是主持的,也是最后收场的。
身下的灵灯因为何依依的原因,此刻还是张开着的,九道灯轮环在最外面,九道灯柱架起中间的蓓蕾。将望楼台处理干净后,她把目光放在灵灯上,忽然发现一丝异常。她仔细看了看,骇然发现灵灯最中间的蓓蕾状的灯花微微张开的一道小缝。这是之前没有发现。
“是点亮灯晶的时候造成的吗?”
她有些疑惑,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暂时记在心里,打算之后跟学府里的人说。
“先收好灵灯吧。”
挥手之间,一缕清风拂过,然后盖住整个灵灯。
片刻之后,她皱了皱眉,“怎么不闭合?”收灵灯也就是让灵灯闭合的过程。
她加强文气之风,但是灵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然后动用了灵气,结果却依旧。
“坏了吗?”她想,“不会吧,好歹是圣人打造的。”
三番五次试了好几遍后不管用,也找不到原因,无奈之下只好把灵灯就这样先暂时收进储物器里。
人去,台便空。夜重归寂静,像是无事发生。
……
叶抚等人没有和胡兰他们同行,先走了。白薇跟在旁边,她不知为何,觉得这返回的路走起来似乎要轻松一些,她想,大概是人少了原因吧。
“先生,刚才那……”
祁盼山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刚才白昼的时候,他眉心泥丸宫温养的飞剑不住地颤抖,几乎要破开泥丸宫飞向天际,直至白昼退去,黑夜再临时才消停下来。他是修道的,深知本命飞剑潜于泥丸宫都被震动了是何等夸张的事情。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刹那的白昼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只好问叶抚。
叶抚笑了笑,“天下万般多异象,这也算是一种吧。”
“我知道,可是这到底……”他问了一半,觉得口干舌燥,苦笑一声,“看来这不是我该接触的东西。”
“有时候最复杂的其实是最简单的。刚才的白昼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叶抚说。
祁盼山愣了愣。
叶抚接着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也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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