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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宋娭光有点彷徨, 手指尖被轻轻握住，上面黏糊糊的糯米汁子粘的她撑不开。她条件反射般往回拽, 结果手指没抻出来，反倒惹了一声嫌弃：“别动, 脏兮兮的, 先擦干净。”
她小声说句不用, 谢廷铨全当没听见，拉她走到一旁, 从袖袋中取出一方帕子。帕子沾了水，他牵起她的手，专注细致地帮她拭掉残存的粘腻, 一边擦还一边叹气：“托生为操心的命, 带人出来玩还要伺候着，你说说有我这么好的人吗？我是不知道你与裴西平在一块时是怎么相处的, 他是不是也同我一般体贴？”
指间湿润的触感有点让人分神, 宋娭光脑子有点懵，顺着他的话茬仔细回忆，喃喃道：“好像也有吧。”
谢廷铨斜眼瞧她, 不知道她说的也有，是也有帮她擦过手指, 还是也如他一般体贴。不过这两种可能都让他气结，比来比去也分不出个高下，好好地又给自己添堵心。谢相盯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男才女貌在街边站着, 跟星光一样吸引人打量。卖粽子的摊贩将俩人当成活招牌，扯开嗓子叫卖：“甜粽子嘞，吃了蜜里调油欸~”
宋娭光面上飞红，将手指抽出来使劲儿搓了搓：“想来想去，我对男女相处的经验甚是不足，恐怕难以担当谢相重托。不如这样吧，我去给您寻几个经验老道的全乎人，府上已经开枝散叶的，给你传授些经验，省得四处碰壁瞎撞南墙。”
谢廷铨细细看她的表情，揣度出她的画外音。这是想撂挑子不干了，那哪行啊，这才几个时辰，连点甜头还没得。他觑着天上的云，厚着脸皮答道：“别人的家务事也就听听热闹，真要是学了再闹个牛唇不对马嘴，反而难堪。不伦不类，不如不学不看。”
宋娭光这会子神智已经回归，她干巴巴地笑了声：“不然这样吧，我直接递帖子去趟陈府，帮你将陈姑娘约出来？没准陈姑娘一眼看上您了，自此好事成双，便不用我掺合了。”
“万一看不上呢？”谢廷铨不乐意，凑到她跟前反问：“殿下这是管杀不管埋吗？答应了臣又反悔，想借由此事欺负臣？”他压低声音，“还是说殿下舍不得臣，故意在欲擒故纵？”
宋娭光翻了翻眼皮子，心道这哪跟哪儿啊，我犯得着跟您欲擒故纵嘛。可这话她不能说，说了又会招惹他顺坡爬，可也不想就这么听他摆布，两手一摊很是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吧！”
谢廷铨抬了下手，提议道：“左右我们都没甚经验，不如找个地方，寻些乐子。”
这种事儿找乐子，去处可就只有一个地方了。宋娭光眨着眼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我们可是要逛花街？”
谢廷铨彻底拿她那脑瓜仁没辙，这姑娘也忒煞风景了。青天白日的，闪动着一双亮眼要他带着逛窑子，瞧着还蠢蠢欲动。他抬手轻弹了下她脑门：“想的美。”
宋娭光捂头，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好去处，便跟在身后追问：“那还有什么地方教这些？歌乐坊？酒肆？难不成要去爬别人家墙头偷看？”
她脑子里天马行空，稍不注意就往离经叛道的地方想。谢廷铨气闷，裴西平之前到底与她都做了什么，怎么净是这些不着调的提议。
宋娭光兀自嘿嘿傻乐，大概想到什么奇怪的想法，表情丰富无比。谢廷铨瞧着碍眼，伸出手掌在她脸上撸了一把，负着气问她：“整天到晚净想什么？我问你，裴西平可带你去过青楼？”
裴西平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带她去那腌臜地儿。不过谢相不一样，他看着就不是好人，朝中大臣去逛花街柳巷虽说不大雅观，但跟他这副黑心肠倒是蛮般配。
何况青楼也不净是风流地儿，红颜知己陪着弹曲，畅聊市井乐谈，再过分点就摸摸小手，也无伤大雅。总之她没去过，规制礼序给她划出一个圈，她跳不出去，连伸脚的机会都没有。
她瘟头瘟脑地想，脑袋又被敲了一下。捎带怒气地抬眼，质问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怪啊，别人碰你碰不得，你碰碰别人倒是随性的很。”
之前是因为感情来的不明不白，他犹恐不及，才会处处防她。可现在不一样，他巴不得她缠着他。他勾唇挑眉，走到马车垫脚蹬旁：“殿下言外之意，是嫌臣不与您亲近了。”
他伸出手心向上，露出一手乱纹，虎口处已经结痂：“有何不可呢，您想碰便碰，臣乐意至极。”
宋娭光嘴角轻微扯动，兀自感叹他这顺坡下驴的功力深厚。不过她好奇心作祟，窥了眼他的手纹，抬眼问道：“谢相看过手相吗？”
谢廷铨伸手拖住她胳膊，借力扶她进了马车，自己则牵着马慢慢走。“我这一手乱纹，在算命先生那里，不过是一生穷苦潦倒的标准手相。因旁人一番话而蹉跎人生，不如不听，倒还活得自在些。”
宋娭光掀开车帘，反倒开始安慰他：“手纹乱并不代表一生蹉跎，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你并非池中之物，站在算命先生眼界达不到的地方。他坑蒙拐骗的套路行不通，只会说些咋咋唬唬的危言耸听。我方才瞄了一眼，虽说前半生运道不好，但会有大贵人相助，后半生顺遂平安，你大可安心。”
“大贵人？”谢廷铨瞭望远方几只衔泥归燕，深深叹口气，“确实有一位，救我于泥淖之中，予我未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后半生不敢不顺遂。”
“如此好的贵人，一定福泽深厚。”她好奇问，“听这意思，所托之事任重道远呢。”
“贵人已逝，”谢廷铨深深看了眼宋娭光，“我这一生，都不会辜负她的嘱托。”
宋娭光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哀伤感激与庆幸交织的眼神，给人一种熟悉的错觉。她仿佛在记忆之中见过这样的眼神，不过一瞬间，又忘记在哪儿见过了。
她皱了皱眉头，思绪万千却没有一条明路。她挥散突然冒上来的古怪，说道：“你办事稳妥，贵人肯定会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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