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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宜王府大门口，此时静悄悄的，烛火明灭，一辆马车平稳而又飞快的离去，消失在长街尽头。

段黎炀立在原地，神色在漆黑的夜里莫测难辨，片刻后方才回过身大步往里走，身后的小厮急忙上前打着灯笼照亮前路。

银辉落在西月阁的竹林上，风拂过荡起一阵碧波。

段黎炀快步踏进，摆摆手挥退奴仆们，坐在贺沉的对面。

“真被子初料到了。”段黎炀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别看他表面笑嘻嘻的，实际上比谁都要紧绷，此时好容易才放松下来，疲惫也跟着显露。

“不过没想到皇上来得这般突然，也将我吓了一跳。”说起这个，段黎炀笑了两声，“幸好有你未雨绸缪，教我如何与皇上说话。”

贺沉为他斟了一杯茶，慢慢道：“如今局势不稳，王爷表明忠心是皇上最想看到的，因此皇上会愿意对王爷亲切友好的。更何况，还有他亲自招来的定安王这头野狼……皇上还需王爷处处牵制定安王呢。”

段黎炀哈哈笑，调侃道：“那岂不是我用途多多，可以张扬几回？”

顿了顿，他又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皇上更愿意看到我，嗯……随性的样子？”

“王爷之前对皇上太过谨慎了些，其实不必如此，王爷原先的性子就很好，坦然以待，更能让多疑的皇上放下戒备之心。”

段黎炀玩笑道：“你对皇上其实很了解。”

贺沉垂眸，跟着一笑，不过笑并没有抵达眼底。

了解吗？

不，他只是花费了比别人多的心力去查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如此。

抿了一口茶，段黎炀说道：“近来我倒是发现了件奇怪的事情。”

“怎么了？”

段黎炀紧锁眉头：“太后与皇上好像闹了矛盾，前阵子我去向太后请安时，就察觉到了不对，今日我无意中提到太后，也注意到皇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贺沉眉心一跳，却是笑道：“王爷现在也开始察言观色了。”

段黎炀笑道：“局势所迫、局势所迫嘛。”

“太后强势。”贺沉淡淡道，“皇上也是强势的人，因而总会有些矛盾发生。”

“唔，你说的倒也没错。”听他这么说，段黎炀表示赞同，“太后的确厉害，想她从前位份比我母妃还低，如今却是成了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若是太后有个强劲的母族，怕是要更快享受这份尊荣……皇上也能有所倚仗，现在就不用怀疑我，更不用招那定安王入京了。”

因为是当着贺沉的面，段黎炀较为放松，心里头的话都一股脑说了大半。

段黎炀果真不适合做皇帝。

却因为他长相更酷似先帝，性格讨喜，便令先帝处处维护喜爱，如今看来，反而是害了他。

贺沉温和道：“王爷不必多想，皇上的母家势力便是变强大，如今的情况究竟如何也未可知。”

段黎炀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些，叹了口气：“你说的是。”

两人又聊了一会，段黎炀离去。

屋内寂静无声，烛火惶惶，贺沉微垂眉眼，却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许久。

*

苏世嫣上次前来邀请贺沉被拒后，并不死心，依旧在想着法子要与段语冉交好，从而接近贺沉。

但段语冉却是被她哥哥叮嘱过的，虽说她从来胆子大，率性而为，却也懂得如今皇上对他们的态度，定安王府与宜王府注定是对立，就怕她太天真，给哥哥惹祸。于是干脆不再见苏世嫣。

苏世嫣发现段语冉一直避着她后，气得将帕子甩在地上。

身旁的婢女劝道：“小姐，王爷与王妃劝您不与宜王府来往，想必关太妃和宜王也是如此嘱咐清平公主的……”

苏世嫣气道：“太后还说要与众公主相互交好呢！怎么都不听太后的呀？”

婢女弱弱道：“王爷不是说，皇上与太后似有争执，让您少入宫见太后……”

“你懂什么！”苏世嫣一脸无语，“我不也经常和母妃吵架吗？这算什么事啊，父王就是太谨小慎微了些，也不知那天入宫皇上与他说了什么。太后母族虽然式微，但如今她已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为人和蔼端庄，还说十分喜欢我呢，我要是有太后这座靠山，在京城中更不用看人眼色，况且太后的想法与父王的不同，若是能听太后的，那就好了。”

苏世嫣靠在椅子上，颦眉道：“既然清平公主要避着我，那我要用什么办法见到贺公子呢？”

没想到自家小姐还是念念不忘那位贺公子，婢女有些担心，正欲再劝，就听小姐道：“你去派阿东，让阿东盯着宜王府，虽然贺公子很少出门，但总还是要出门的吧，总能遇到他。”

婢女：“……”

小姐，您真的要这样去盯着一个男子吗？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这几日辛晚悠都没见到贺沉。

他好像开始变得很忙，不是独自闭门，就是和宜王议事，就算偶有出门，也是只带着星火。她发现，居然已经整整一周没见到贺沉的正脸了。

我是不是失宠了？

她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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