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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梦回十年】
二零零零年, 旧金山唐人街。
御龙酒楼。
夜晚八点,外面下了很大的雨,酒楼生意却好得出奇。
后厨内忙碌混乱一片,孔武有力的厨师在火光之中抛动油锅,汗如雨下。四处刀光剑影,手起刀落,一排排薄厚整齐的萝卜丝像蝴蝶一样飞进餐盘。
经理是个非洲裔美国人,四十五六岁, 中等身高,拥有极其团结的八块腹肌和走路时一颤一颤仿佛两道木瓜炖奶盅一样饱满丰盈的胸肌。
唇厚鼻宽,屁股一个顶人俩, 每次从前厅穿过那扇还不够他臀部宽的小木门挤进后厨, 就像一只打足气的气球强行塞进缝隙里然后再砰一声弹出。
五米。
四米。
三米。
……
死亡倒计时。
脆弱的薄砖地板在经理雷霆万钧的体重之下隐隐发出要碎裂的颤。
肥胖宽阔的身影逐渐逼近厨房拐角。
前一秒还在聚众闲聊的洗碗工立刻如临大敌作鸟兽散,发挥出毕生演技,蹲在各自的洗碗池前佯装认真刷洗。
“哗啦——”
一大堆脏碗倒进身前的洗碗池, 水满溢出, 混合着各类油渍和洗洁精泡沫的脏水像巨浪一样扑面而来。
滴答。
滴答。
脏水沿着陆沉的额发和凌厉的下颌线条滑落。
头顶黑影像一座山似地沉沉压来。
经理抱手看着水槽内一大堆还未洗净的脏碗, 怒斥:“怎么回事?不知道这些碗今天之内要处理干净?洗不完就别想下班了!”
陆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黑凉的眼底读不出温度。
经理见他没反应,愤愤磨了下后牙,额角青筋被气得一弹。
要不是当初酒楼缺人手,洗碗这样的脏累活一时找不到好的替代工,他看这个年轻人肯做卖力, 开出的时薪又低于别人,否则才不会招他进来。
平时不爱说话,绷着脸,从未见过他私下和谁往来,就像一个怪胎。
“你他妈听见了没——”经理正要爆发,却对上陆沉抬眸望来,黝黑冰冷的眼。
后面尾音戛然而止。
洗碗间内闷热,不透风,伴随厨房隐隐透入炉灶滚烫的高温,温度直逼三十度。
经理却被那道眼神硬生生慑出了一身冷汗。
死寂,寒冷,毫无波澜。
像在看一个死人。
与男生对视短短几秒,经理仿佛觉得过去了难以煎熬的整个世纪。
他额角疯狂渗出凉汗,肥厚的双唇维持着被震慑那瞬惊愕的微张,瞳孔因为惊悚而剧烈收缩。
眼睛一眨不敢眨,冷汗很快便把脊背衬衫浸透。
缓缓地,经理咽下一口艰涩的唾沫,猛然从那道极冷的眼中回过神,恶狠狠丢下一句“Shit”,扭着他的大肥臀慌逃似地冲出洗碗间。
陆沉平静无痕地收回视线,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任由额发坠落的脏水在他俊朗的脸上纵横。他拧开水闸开关,清水瞬间流过他颀长硬朗的指节和腕骨,银色的四叶草手链在水流的冲刷下泛着清澈光泽。
指尖一寸一寸地搓洗碗盘。
工作间内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哄笑。
金毛走过来勾住陆沉的肩,故作亲密道:“陆,你很牛逼啊。”
刚才是金毛把脏碗倒过来的。
陆沉拍掉肩膀上的那只手,把水池内的碗往旁侧一推,语调平淡,“这是你的,请你自己处理好。”
金毛算是后厨里默认的小领头,当众被拂了面子,神色闪过一丝尴尬。他瞪着态度漠然的陆沉,强压着怒意讽笑,“你可能不太清楚,这里不是你们中国,你既然来了就要讲究我们这里的规矩。”
金毛使了个眼神,洗碗间内六七个高大的男人顿时将陆沉围起。
陆沉把最后一只洗干净的碗放到架子上,用抹布不急不缓地擦干手,抬眸望向面前的人,“这是你们的欢迎仪式?”
金毛耸耸肩,神情悠然:“只是和新朋友开的一个玩笑。”
新招进来的工人得为所有人办事,包揽所有脏活累活,不得有怨言,否则就会被孤立甚至遭到殴打,算是默认的规矩。
陆沉把抹布扔到旁边的流理台上,双手懒洋洋往身前一抱,不咸不淡地扯了下唇角,“我不需要朋友。”
“你——!”
金毛被彻底激怒,抬拳朝他打去。陆沉反应灵敏,迅速往后仰头一避,金毛扑了个空,人趔趄往前跌,眼看要站不稳,被陆沉从身后一把攥住衣领。
下一秒,陆沉抓着他后脑勺头发,反手一扣,把金毛的脑袋摁进洗碗池。
金毛双手在半空剧烈挣扎划动,却无济于事,他大声叱骂,鼻腔和喉咙灌进大量脏水。
其他人见状也一起冲上来。
洗碗间内打成一团,碗盘噼里啪啦摔碎满地。
经理急冲冲地跑入,喝止:“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陆沉松了手。
金毛从水槽里爬起来,整个脑袋湿漉漉的,被呛得剧烈咳嗽,满嘴都是洗洁精的味道。他懵逼了一瞬,用见了鬼的惊恐眼神瞪陆沉。
金毛在这家酒楼算是小有关系的,赶忙跑到经理耳旁说了句什么,中途指指陆沉这边。
陆沉眉梢一扬。
经理看见满地的碎碗,气得鼻孔生烟,“又是你!”他指着陆沉愤怒说,“从今天起你去负责洗垃圾桶,再敢给我惹事,马上收拾包袱滚蛋!”-
酒楼包房内。
封彦让服务生结了账,起身系好西服衣扣,朝外走。
夜晚八点半。
天空黑云滚滚,密不透光,大雨像瀑布一样兜头往下砸。
他们站在酒楼外,等待司机开车过来。
杜岳在他身旁道:“小封总,近年董事长心脏问题越来越严重,昨晚已入院治疗。此事董事会和媒体那边暂时是压下来了,但董事长年事已高,不知道还能瞒得了多久——”
封彦看了眼腕表时间,又看了眼恶劣的天气情况,微微皱眉。
三个小时后,他必须登上回国的飞机。
杜岳是封弋的心腹,这次专程飞来旧金山,就是为了确保封彦回国接手风向的事不出任何意外。
封弋已年近七十,身体精力大不如前,不可能再独自掌管风向这么大的集团。封彦父母又常驻海外科研基地,本身事务繁忙无法抽身,于是风向这份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封家唯一的独子封彦身上。
然而封家掌握风向控制权多年,一面独大,董事局多少人背地里虎视眈眈着主席的高位,如果让外界知道封老爷子现在的身体情况,那帮人估计要伺机肇事。
“董事局会议在什么时候?”封彦问。
他话音刚落,小巷外倏然停下几辆黑色轿车,挡住去路。
车门打开,七八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从里走出,肤色各异,凶神恶煞,手里提着铁棍,刀械……有几个腰后隐隐可见插着枪支。
为首的男人胸口和大臂满是纹身,手提铁棍,在掌心一下一下胁迫地轻敲,走到封彦面前:“封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杜岳神色一凛,咬紧后牙。
糟了!
封彦眸光凉薄,极冷地扯了下唇,“看来有人并不想我出现在董事局会议上。”-
暴雨依然在下。
陆沉把一大袋子厨余垃圾扔进桶里,倚在酒楼后巷的墙角,一手撑伞,从裤兜摸出一根烟,叼在唇边。
垃圾桶内的厨余杂物经过雨水的浸泡,混合散发出腐烂刺鼻的恶臭。
红毛从里面推开门,把他的饭盒递过来,“陆沉,吃饭了。”
陆沉正打算伸手去接,抬到半空,对方却倏然松开了手。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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