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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翻动一页, 纸张窸窣作响。天光沿着窗棂泻入,安静无声。
钢笔划在纸上,骨骼分明的腕轻轻一转,横竖提勾利落干脆,字迹清隽。
封彦合上文件,沙发后边的玻璃前阴影一闪,遮掉了半片光。
娇小的身影在门前来回踱步,小猫咬尾巴似地打转。
封彦下意识对了眼腕表, 她已经在门口打转三分钟了。
他手上动作滞住,合上钢笔,若有似无地点了下桌面, 红木声响厚重沉闷。一下一下, 似是在自主判断门口那道纠结的小身影的真实意图。
乔伊坐立不安地端着骨瓷碟,咖啡已经快凉透了,可人到门口, 心头就是莫名纠结。
她现在还觉得像在做梦, 昨天还是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呢, 今天她就变成他的私人助理了。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紧张,一下子挠挠耳朵又抓抓头发的。
眼看五分钟过去, 乔伊端着手里的咖啡无所适从,里边的人似乎没了耐性,沉润清淡的男声在门内响起:
“进来。”
乔伊:“……”
他突然发声,差点吓得她跳起来,手一抖, 杯底稍稍离碟又落回,哐当一声,液体波澜震荡。幸好她手稳,不然咖啡得洒了。
乔伊眼睛一闭,深呼吸,推门走进去。
男人靠在柔软椅背,双手随意环抱身前。私下见面他显得比平时放松一些,不如在公众场合那般端重疏远。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一颗,露出绀蓝色的领带,颈脖线条修长,肤色冷白。
目光投向她,平淡缓和。
乔伊闷着脑袋小碎步过去,骨瓷杯放到他手边,低眉顺目地说:“封先生,您的咖啡。”
男人浅浅弯了下眸,极淡的笑意从他眼底一滑而过,伴随一丝.诱人的琥珀色,流星般转瞬即逝。
他指尖轻点两下桌面,微微声响,却敲得她心鼓乱作。
“我以为这咖啡你是不打算给我了。”他语调平稳,稍带打趣,听不出意味。
“怎么会……我才不会私吞你的咖啡。”乔伊嘀咕,“我这不是怕太烫了,烫着您么。就在门外站了会儿。”
封彦没拆穿她,骨节颀长的手扣住杯柄,稍一曲,稳稳握住,手指有力,指尖干净而均匀。
眼睫平直如翼般压下,鼻峰高挺,薄薄的唇抿住边沿,唇片有棱有角,有种冷淡的性感。
乔伊没意识到自己看得久了,等他放下瓷杯,再次抬眸,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封彦扬眉,“在看什么?”
“没、没啊……”乔伊视线落向别处,支吾解释道,“您这咖啡杯,挺好看的。”
封彦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咖啡杯,纯黑款式,线条刚硬谈不上美感,流水线的生产工艺,全公司员工人手一个,并无特别。
他一时没说话。
乔伊赶紧转移话题:“好喝么?咖啡。”
封彦说:“太甜了。”
“啊……”乔伊有些失望,肩膀线条向下沉了沉,“那我重新去倒?”
“嗯。”
收到指令,乔伊端起咖啡杯蔫蔫地往外走。没走出几步,身后的人开口:
“Joey.”
“啊?”她回头。
封彦看着她,“下次直接敲门进来,不要在外面傻站着。”
“……噢,知道了,封先生。”她轻声应-
乔伊磨好咖啡豆,将粉末倒在滤网上,转身去烧热水。
温度表上的数字缓慢爬升,温热水雾从壶口冒出,蒸在脸上,氤氲柔和。
乔伊盯着那堆咖啡豆进入发呆模式。
贝思南走进茶水间,摁掉电热壶的开关,将恰到温度的热水隔着滤网倒入杯中,水流哗啦,咖啡浓郁的香味冲刷蔓延。
“冲咖啡的水温最好不要高于96度,沸腾的水会使咖啡口感变苦。”她说。
乔伊回过神来,“思南姐。”
贝思南将冲泡好的咖啡沿着台面推至她面前,对她温和一笑,“这样就好了。”
乔伊说:“我去拿糖包。”
她拉开下边的小抽屉,里面放着咖啡专用的糖包。撕开小口,准备全数倒进杯里,可转念想起他刚才说咖啡太甜,犹豫了下。
贝思南提醒道:“封先生不爱吃甜食,咖啡只要1/4的糖,记住。”
乔伊点点头,认真记在心里。把糖包对折两下,留下1/4的分量倒入,用勺子搅匀。
接近饭点,贝思南邀请乔伊一起吃饭。两人在等电梯,乔伊问:“思南姐,你在封先生身边工作很久了吗?”
贝思南说:“不算很久,封先生回国也是近年的事。”电梯停在这一层,两人走进去,贝思南按下楼层键。
门口合上,电梯缓慢而安稳地向下运行。
“我们家和封家是表亲,我进风向也算是遵循家里安排。”她说。
员工餐厅在10层,经过13层市场部,门口打开,陆沉站在外面。
因为封彦的关系,乔伊见过陆沉几次,所以对他有印象。刚准备打声招呼,贝思南却翻了个白眼,语气冷冷:“马屁精。”
陆沉:“……”
乔伊:“……”
乔伊想打招呼的话尴尬地滞在喉咙里。
看起来,贝思南和陆沉的关系不太好。
陆沉干咳一声,对身旁的人交代几句,神态自若地走进电梯,摁了楼层。无视掉贝思南的白眼,转了话题问:“去吃饭?”
贝思南面若冰霜:“明知故问。”
陆沉双手插兜,语气随闲:“请问我又哪儿惹着您了?”
贝思南说:“宋氏的收购案,你明知道董事长的态度,为什么不阻止?”
陆沉道:“封先生决定要做的事,阻止有用?”
贝思南着急起来:“你根本就没试图阻止过!”
“那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你——”
电梯到了,陆沉侧身让路:“祝用餐愉快。”
贝思南气得肝痛,一秒都不想和这男人多待,拉着乔伊走出去。
取了餐坐下,贝思南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乔伊搞不清情况,问:“怎么了?”
贝思南重重吸气,调节情绪道:“没事,我犯不着和这种人生气。”
乔伊回想之前的称呼,“刚刚那位,是叫陆沉?他也是封先生的助理吗?”
“嗯。”贝思南面色缓和了些,“他主要负责帮封先生打理海外事务,我负责国内。他以前就是唐人街一小混混,封先生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封先生回国,进入风向。”
贝思南拧眉道:“反正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有些事……手段不敢认同。”
乔伊对这些事不太了解,又听贝思南叹了口气说:“不过算了……他有些做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封先生默许的。”
贝家和封家是表亲,贝思南从小是接受正统教育长大的,行事作风非常端正,年纪轻轻,却经常给人一种老干部的错觉。
而封彦处事理性果决,过于优越的出身让他自带疏远傲气,他为人低调,但在商业决策上是极狠的。否则他也无法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在集团内部站稳脚跟。
只是站在他那样的位置,许多事已无须他亲自动手。
乔伊心不在焉地切着餐盘里的牛排,想起那个难以捉摸的男人,心里对他的好奇又更多了一分。
饭间,贝思南的手机响了,她起身道:“你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乔伊点头。
乔伊叉住一小块切好的牛排,送进嘴巴。
贝思南走后没多久,旁边桌子坐下三四名男女,听谈话内容,应该是其他部门的。
他们交谈声压得很低,但距离不远,乔伊还是能听得清晰。
女A:“这次宋氏要倒大霉了,之前宋百诚亲自打电话去求董事长,都没能阻止封先生收购宋氏的计划。”
女B:“宋氏可是三代的家族企业,就这样被收购,宋百诚的孩子怎么办?”
男A:“能怎么办,宋百诚现在自身都难保。以封先生一贯的做事风格,如果收购成功,别说宋百诚的孩子,宋氏原本内部很多老骨干都不会留。”
女A:“这也太狠了……”
男B:“封家的人做事都很有手段。你进来得晚不知道,风向最早是封家和姜家一起创立的,姜家还是大股东,你知道后来怎么就变成封家一家独大了?”
女B:“啊?为什么?”
男B:“姜家十五年前出的那场车祸,全家都死光了。不仅是这样,就我们现在的总裁,听说事故发生那天他就在现场,却见死不救。你说说,整件事最大受益者是谁?”
女A:“你的意思是,那场车祸……”
男B怕惹祸端,赶紧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说够了没!”
贝思南厉声打断。
乔伊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人当头淋下一盆冷水,从噩梦中惊醒。
那日在练车场,脑海里混乱破碎的画面,像是剪辑错乱的电影镜头,被人摁下了乘以100的快放键,毫无秩序地播放上演。
深夜疾驰的汽车,女人失焦绝望的神情,后座昏睡酩酊的男人,货车司机惊恐慌张的脸,轰天的巨响,然后视野开始翻转下坠,疼痛侵袭,汽车滚落山崖……
在零碎的记忆最后,小少年出现在她视野里,看不清模样。
脊背被冷汗浸湿,紧贴身体的衣料像一只只牢固的手,扼得人透不过气。
乔伊眼前一阵发晕的虚白,手抖得几乎抓不住刀叉。定定坐了好久,看清周围环境,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员工餐厅里。
她不知道那些混乱的记忆从何而来,在她的童年里,她根本没有这样一段经历。
那几名员工对贝思南很是敬畏,见贝思南过来,顿时吓得面色铁青,纷纷作鸟兽散。
贝思南重新坐下,见乔伊脸色不好,问:“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乔伊放下刀叉,捧起水杯抿了口,唇色苍白。她闭上眼摇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天气不太好,觉得有点头晕。”
“最近温差大,早晚要注意穿衣。”贝思南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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