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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容姬摘下一朵，婆婆指了指自己的发髻，杨容姬簪在她鬓边。

她看杨容姬一眼，慢慢道：“我不能再等了。”

杨容姬轻轻回道：“婆婆不用等了，他会来接你。”

婆婆轻笑：“那我还是等到了他。”

“是呀。”

枯花从发髻滑落的时候，她便闭上了眼睛。

很久很久没了声息，杨容姬放下她的手，对漪儿道：“去安排一下吧，钱不用担忧。”

“是。”

枯坐在树下的婆婆也有一日会离开，那日她去找潘安画人像，怕是已经心有所感。

杨容姬还记得她层坐在树下的身影，春日见过，夏日见过，冬日，再不能见到。

杨容姬想起阮籍，购她字画的阮籍，也是在荒野郊外放声大哭的阮籍，他亦死在这年的秋季。

竹林下的身影一个个离去，正始之音慢慢散去。

她想起婆婆的微笑，想起阮籍的那句“女子亦有所为”。

秋日萧瑟，不无道理。

从前人们见老妪坐在树下遥望远方，有的不解，有的嘲弄，终归是习以为常。

尔今树下人影不在，反倒些许惆怅，言语惋惜。

日日习惯的场景忽有一日消散，有人见到那棵树，会突然落泪。

竹林还在，老树依旧，少的是人影，带走了一段惊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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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容姬往家走时，农人依旧在田里忙碌，周边青草夹杂了枯黄。

快到家时，潘安从县衙走来，他见到杨容姬，小跑过来，穿的是杨容姬缝的那件衣衫。

杨容姬见他双眼过分明亮，有些奇怪。

他过来握住杨容姬的手，掌心微烫，杨容姬摸向他的额头，似乎是发热了。

潘安并不经常生病，此次怕是因为气温转凉所致。

看他的模样似乎并不知晓。

杨容姬拉着他进屋，让他躺在床上，潘安不解问道：“怎么了？”

杨容姬将被子搭在他身上，道：“檀郎有不舒服吗？”

潘安道：“眼睛有些发热。”

杨容姬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确认道：“是发热了，檀郎先睡一会儿，我去煎点药来。”

生病的时候总是有些脆弱，潘安后知后觉，也感觉头脑昏沉。

他拉住杨容姬的手，不让她离开。

杨容姬便不先离开，待他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方才轻手轻脚的出去煎药，又让漪儿去请了郎中来。

杨容姬端着药进来时，潘安已经醒来，他的脸色潮红，杨容姬便将已经润湿的帕子搭在他额头上。

潘安将药饮完，对杨容姬道：“方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离开我身边。”

杨容姬放下碗，笑着接话：“我适才是离开了你，去给你煎药。”

潘安躺回床上，虚虚揽着她的腰，看着她，眨了下眼。

杨容姬柔声安慰：“我不离开了，就守在你身边。”

潘安微笑。

杨容姬梳洗完毕，方坐在床边，就被潘安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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