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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八十章：大因往事（上）

在赵星渊死后的第二天, 秦慕柏推开了李颜的房门。

看着眼前的李颜，让秦慕柏心里一酸，因为此刻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而且仅仅是一夜的光景整个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 不用问就知道, 这一夜，李颜他没睡。

“吃点早饭吧！”秦慕柏将一碗白粥推了过去：“有些事情, 我想也该跟你说了。”

“姑曳山的事？”李颜问。

秦慕柏点了点头。

将大因往事慢慢的对李颜铺展开来。

明, 洪武二十三年。

南京城内的秦家此刻正在为大少爷秦慕松, 也就是秦慕柏的大哥, 举办新婚喜宴。

朱门高墙, 石狮铜环，尽显名家风范，前来道贺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除了达官显赫，乡绅大夫之外，甚至还有不少皇亲国戚前来捧场, 从大门门外一路延伸到厅堂内门，好不热闹。

秦家的主人, 秦慕柏的父母, 更是礼数周到的站在门口笑脸相迎, 对待客人那更是恭恭敬敬，无不是尽显礼数。

然而就在此时，作为秦家一员的秦慕柏却没有出现在门口迎客, 更准确一点来说，他此刻都已经不在这高门大院的秦宅了。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以前，秦慕柏就已经带着贴身奴仆——张吉，从后院的小门，一路溜跑了出来，一路跑到了城外的三里亭，才敢蹲下来，喘口气。

张吉直接体力不支，瘫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抬着头望着秦慕柏：“我的小……小少爷，我说大少爷新婚，您不去道贺，跑出来这是要干什么啊？”

秦慕柏的体力显然比张吉要好的太多，站在亭子里，抬头挺胸地望向远处巍巍大山，意气风发的说：“离家出走，去找寻玄学仙家。”

“我的亲爹亲妈小少爷啊，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难道不好吗？”张吉显然不是很能理解，自己这位富家少爷的想法：“干嘛要去整那些虚头又巴脑的东西啊~”

“你懂什么，这叫人生追求。”秦慕柏转身用手，轻轻敲了敲张吉的脑袋：“你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张吉十分不情愿的从地上起来：“行行行，人生追求。”

炎炎夏日，山风不绝。

就这样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早慧天才公子，身穿一件石青色素衣，顶着一头如风般的发丝，身后跟着一个年龄也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仆人，一起踏上了离家出走不归路。

这一路走来，可谓是丰富多彩。

先是两人险些坠入万丈深渊，后是差点被前来找寻的家丁奴仆给抓了回去，最后在行至一半的时候身上的盘缠居然全部都被偷了。

不过好在人都没事，有惊无险的经过半个多月的赶路，两人来到了这次离家出走的目的地：姑曳山。

话说这个姑曳山，在秦慕柏心中可谓是一座的圣山。

只记得那个时候秦慕柏在比现在还要小，估计也就是心智初开的年纪。

那年南京城内来了位博学的江湖方术师，因为秦家的名望和地位，所以这位方术师经常会来做客，就是这么一来二去间，秦慕柏就跟他熟络了起来。

姑曳山也就是那个时候，植入进了秦慕柏的心里。

相传这姑曳山上生机勃勃，有高耸入云的树木，也有茂盛如海的花草，就连其他地方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奇异兽，在这里更是多的叫不出名字来，凡凡总总那就是这里各类生物应有尽有，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姑曳山里据说还出现过一位玄学命师化成仙的故事。

那人叫李颜，他是唐朝末期，五代十国时候的一位王爷，具体是哪个代哪个国，秦慕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听那位方术师说，李颜他曾经是位衣食无忧的王爷，一天突然参悟道了人生大道，来到了姑曳山潜行修行，成功的自创了玄学秘法，并且还成功锻化成金骨命师，并由此化成了天上的仙。

虽然秦慕柏后来也问了一些教书先生，大家要不是不知道，要不就是告诉他，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神仙命师，八成是招摇撞骗哄骗孩子的把戏，而且这个李颜估计就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秦慕柏自然是对这些话嗤之以鼻，自己的偶像岂容他人来亵渎，他一定要找到证据，也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那些人都是错的。

抱着这样的目的，秦慕柏和家仆张吉，开始攀登姑曳山，只是这……

姑曳山跟秦慕柏脑海中的圣山区别实在是太大了，它是一座荒山，不仅没有神兽而且连茂密的植物都没有，但好在这山上到处流水潺潺，瀑布倒挂，还是有些圣山的气息。

“少爷，您看咱都快爬到这山顶了，也没瞅见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啊？”张吉大口喘着气：“不对，是连会张嘴呼吸的东西都没有遇到。”

秦慕柏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看这曲折蜿蜒的山路：“这不还没到山顶吗。”

“……”张吉简真想双眼一翻，就地躺下来不动了，但没办法，看着少爷这急切的心情，张吉只好咬咬牙继续抬着那双像是灌了铅的双腿继续向上爬着。

爬着爬着，秦慕柏突然双眼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惊声叫了出来：“啊！张吉快看，快看，我就说是真的吧，你看前面那个，像不像是修行用的庙宇！！！”

因为张吉在秦慕柏的屁股后面，所以此刻除了秦慕柏的屁股，其他的完全看不见，于是只能三步并两步的快速往上爬，往上爬了一来米之后，这才算看见了秦慕柏手指的庙。

只见这庙，它是在一处土山包的后面，整体被挡住了不少，虽说不能看到全貌吧，但是能清晰的看见屋顶，面积很大，估计有七八个房间，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破庙看上去的确像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一想到是个能住人的地方，张吉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

要知道张吉他虽然是个下人，是个奴仆，但他好歹也是南京秦家的奴仆，住的地方那都是有墙有床有被褥的，可是这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住的地方那简直就是一天比一天差，特别是盘缠被偷了之后，那基本上就是露宿街头啊，此刻看见有可以住人的屋，简直比看见在世神仙还要高兴。

两人话不多说，就朝着破庙笔直地奔了过去。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

这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假，看着没多远的破庙，秦慕柏和张吉两个人硬生生地跑了好久才跑到。

到了庙门前，秦慕柏十分虔诚的拜了拜，然后就带着张吉从这前门走了进去，跨过大门，穿过厅堂，跃过厢房，就在两人刚步入后院的时候，就看见这里的地上居然有一堆燃着的杂草，此刻正在冒着烟。

这情形，明显是有人啊！

秦慕柏当场就惊喜的无以言表，莫非自己真的要见到自己的偶像了？！

就在秦慕柏满脸兴奋的无法言语的时候，这后院的一处草堆，突然动了起来，从里面缓慢的走出了一个独眼老人。

只见这个独眼老人，全身的衣服破旧不堪，但细细看去，还是能分辨出那是一件道袍。

独眼老道出来之后，很有礼数地对着秦慕柏和张吉两人，一甩拂尘：“福生无量天尊！”

秦慕柏望着这从草堆里走出的道士，兴奋的心里那跟是开了花，当即就毕恭毕敬的做了一个礼。

倒是张吉满脸疑惑的打量着这独眼老道：“老头，你谁啊？”

独眼老道一甩袍袖，傲然答道：“贫道乃是云游散人，祁真人。”

“那你没事躲草堆你，干嘛？”张吉看着这老道浑身上下的枯草秸秆，一脸的匪夷所思。

秦慕柏赶紧伸手扯了扯张吉，将他转过身来，轻声说道：“阿吉，不要乱说话。”

独眼老道正好趁着这机会，快速的整理起身上那皱巴巴的衣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话说这独眼老道原本是个跑江湖的，但因为失手杀了人，惹了官司，这才躲上了姑曳山，刚才因为听到前门来了动静，还以为是官府抓人抓到这里来了，便匆匆忙忙的躲了起来，哪曾想进来的却是两个年轻娃娃，便就没有继续躲在草堆里了，毕竟那里面蚊虫多如牛毛，叮的实在难受。

“道长，对不起。”张吉毫无诚意的说着。

独眼老道又是一甩拂尘，对着秦慕柏和张吉两人一拱手：“福生无量天尊！”

秦慕柏连忙吞咽了口水，双眼写满了渴望：“祁真人，那我，我想请问您下，您知道命师李颜吗？”

独眼老道，目空一切地说：“尔等说的可是当年这山上的颜宗掌门。”

秦慕柏顿时喜悦的无以言表，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独眼老道，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么俊俏的孩子，居然还是个傻小子，居然还相信他们这些跑江湖的鬼话，但转眼一想，自己何不好好利用利用，当即就用手上的拂尘，砸向秦慕柏的头顶心上：“李颜大仙的名讳，其实你们这等凡人随便可以叫的。”

看见自己少爷被打，张吉立马就丢掉了刚才那副阳奉阴违的歉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护住秦慕柏，指着比自己不知道高大多少的独眼老道的鼻子，大声骂道：“你个死牛鼻子，敢打我家少爷，信不信我劈死你啊！”

这一吼倒是把道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挪了几步，但随后就甩手一个大嘴巴朝着抽到了张吉的脸上抽去：“好你个混账下人，大呼小叫的，万一把本真人吓到了，你赔得起吗……”

这巴掌来势汹汹，但却没有落道张吉的脸上，原来秦慕柏直接用手握住了独眼老道的手。

秦慕柏的手劲非常大，硬生生的让这巴掌堪堪地停在了半空中。

秦慕柏：“道长，真的对不起，张吉他也是在保护我，真的不是成心想要冒犯大师您的，您千万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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