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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赐原本已从帐后离去,却在半道上见到一名贵人和一名常侍左右牵着太子,往秦束所在的大帐走去。
太子何等尊贵,怎么会亲临外臣女眷的住所?身旁还只带了一名常侍……联想到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婚约之事,秦赐感到隐约的不安,便悄然跟随在他们身后数步远外。
也正因此,那黑衣人一剑击杀了高通之际,正与秦赐打了个照面。
秦赐想也没想便冲上前去,在小杨贵人的第二声尖叫之前奋力将她往外一推,自己徒手握住了那人的剑刃,另一手反手拔出佩剑往前刺去。那人当即抽剑,秦赐放手后抬起一脚踢在那人胸口,自己向后扑倒在地,正将惊慌失措的太子紧紧抱住,又就地打了个滚,几枝铁箭划破空气极重极响地“笃笃笃”落在他们身侧的地上!
“草丛,是那边草丛!”一个急急忙忙的斯文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众多侍卫也都杂沓赶到。
那黑衣人遭到四五侍卫围攻,即将抬剑自刎,秦赐弹指掷出一颗小石子正击打在他的手腕上,长剑哐啷落了地,那人也立刻被五花大绑起来。
秦束和苏贵嫔等人,不知何时已脸色发白地站在了这侧门口,看着这满地狼藉。
秦赐低下头,见太子已经吓昏过去,脸色惨白,但身上尚且完好无损。秦赐慢慢地舒出一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盯着太子的眼眸中光芒微妙地闪了闪。立刻有人上前从他怀中接过太子,他抬头,却是许久之前曾见过一面的太子少傅夏冰。
他想起,方才指向草丛的声音也来自夏冰。
这时,去草丛里搜寻埋伏的侍卫也已回来,禀报道:“回禀少傅,那边草丛确有扰动,但没能见到刺客,想是已经逃走。地上有几枝铁箭。”
叮铃哐啷,是铁箭被陆陆续续扔在地上,女眷们被这声响都吓得后退,只有秦束一动不动,面色冷静:“谁也不许走!”
一旁吓傻了的小杨贵人似乎被这一声喝得回了神,她匆忙张望四周,见到夏冰怀中的孩子,当即手脚并用地膝行过去,扯着夏冰的衣角嘶声道:“夏少傅!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他!”
夏冰却不让,“贵人私自将太子带出来,这笔账还未算呢。”说着,他反而冷淡地笑了笑。
秦束的目光扫视一圈众人,最后停留在秦赐的身上。
许是气力还未恢复,他就半坐在地中心,低着头,铁盔中的发髻略微散了,秦束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手掌还在流血。
“那是乌丸人的箭。”忽然,秦赐开了口。
“什么?”秦束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秦赐以剑拄地,缓缓地站了起来,有女子看见他身上血迹,便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你又是什么人?”
“末将秦赐,”秦赐喘息着,目光灼灼,却是直视着秦束,“骁骑营第六部军司马,见过各位娘娘、贵人。”
一张手帕被扔到了他怀里,秦束道:“将手上伤处包扎一下,不要污了娘娘们的眼。”
这一句话,让诸位娘娘、甚至小杨贵人,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苏贵嫔更是轻轻地、暧昧地掩嘴笑了。
“是。”秦赐温顺地道,将那手帕往手掌上裹了两圈,扎紧了。
“现在说清楚,乌丸人的箭是什么意思。”秦束又道。
“是……”秦赐顿了顿,“乌丸人好用重箭强弩,这些铁箭都是金钢制成,比中原要重许多倍。”他用剑尖挑了挑地上的铁箭,“这在军中,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苏贵嫔冷冷地哼了一声,“此地既有骁骑营的精锐,又有皇帝太子的大驾,照你这么说,那乌丸人可不是狗胆包天了?”
夏冰道:“将那刺客押上来。”
两名侍卫去拽那黑衣人,却发现这人身子甚沉,根本一动不动了。惊慌之下扯落他头上黑巾,便见到一副宽额长脸、与汉人截然不同的面容,那双眼睛早已紧紧地闭上,嘴角渗出了一行血迹来。
刺客自杀,线索亦断了,但那乌丸人的铁箭,却让每个人的心中都开始响起不同的盘算。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通报——
“皇帝——驾到——”
***
“陛下!”
“陛下!”
见官家下了銮舆,苏贵嫔和一众妃子连忙花容失色地奔上前去哭惨,“方才可吓坏臣妾啦,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狗东西——”
萧镜面色却很冷,一抬手,苏贵嫔便不得不止住了话头。再一看,他的身边,原来还跟着温皇后。
苏贵嫔脸上阵红阵白,只能转头去骂那奉常官:“皇后的凤驾也到了,怎么不通传呢?”
“本宫是关心则乱。”温皇后轻声道,神容甚是忧心。她提着衣裾先走到夏冰身边,将皇太子抱了过来。
太子迷迷糊糊间醒了,看见皇后,嘟囔了一声“母后”,便抱紧了她的脖子。
那一声“母后”叫脑中尚且混沌的小杨贵人浑身一震。她抬起眼,愣愣地看了半晌太子,那分明是她的骨,她的血,她的一切,但却依偎在别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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