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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贾诩是何许人也, 吕布最是清楚不过。
“贾诩, 贾文和,呵!我记得他之前在董卓军中,任职讨虏校尉, ”吕布回忆道:“我帮王允那老贼诛杀董卓后, 李傕、郭汜这群乌合之众原本是准备逃回凉州的。”
“他们不是后来举兵攻破了长安吗?”典韦诧异道:“我记得那时候长安祸乱, 几乎成了人间炼狱。”
“啊, 就是这贾文和建议的,”吕布凉凉说道:“他可聪明的很,为了自保将祸水引入长安,多少人为了他那三言两语陪葬。李傕、郭汜就是听了他的话, 知道与其坐以待毙等死, 不如破釜沉舟一搏, 这才收罗旧部急速攻占长安,不然就凭那两只笨瓜能想到这茬?”
“长安当时, 死了不少人吧,”曹昂说道:“司徒王允、司隶校尉黄琬等人都被杀死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整个天下彻底大乱,民众死伤无数,”陈宫寒声说道。
张春华乍舌:“这贾诩那么厉害啊!真是造孽。”
吕布拍拍张春华肩膀, 朝她勾勾手指:“乖徒弟,他还有更厉害的地方,你想不想听?”
张春华见他又要逗自己,心里发毛, 却还是好奇心作祟:“想听。”
吕布扯开一抹坏笑:“你可知典胖子当初那场宛城之战是怎么打起来的?”
张春华心下一沉,不悦道:“阿父说,是因为曹操那个老色鬼纳了张绣的婶婶。”
典韦嘴角一抽,无奈扶额:“春华,如今曹公是你的主公,你怎可这么称呼他?”
吕布喊着“去去去,一边待着去!”将典韦给推远了。
“没有那只狡猾的甲鱼在那出谋划策,你觉得张绣会有底气刚降了曹操复又背叛吗?”吕布神秘笑道。
张春华听后呆了呆,眼中冒出熊熊烈火来:“原来全是他出的坏主意!”
典韦急切道:“春华,你别老听吕奉先胡说,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吕布不满道:“这不是你们问起我贾诩是谁吗?我虽然不善谋略,对那只狡猾的甲鱼到还是有几分了解。”
张春华气呼呼道:“主公之前说要送我一个人,是见我不能杀张绣,所以把甲鱼送来让我泄愤吗?”
“也许呢?”吕布笑道:“你把甲鱼宰了,当他做鬼来给我们玩怎么样?”
“玩?怎么个玩法?”
“你想,我们三个死后不久被砍了头,如今可以拔头玩,”吕布建议道:“甲鱼的话,大卸八块好了,到时候手啊腿啊都能拆下来玩。”
陈宫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又咳了一声,对张春华说道:“小将军你可别听奉先将军的话,他只是说了玩的。”
曹昂轻柔抚过张春华的发丝,安慰道:“莫要再为我们的死而耿耿于怀了,我们如今都挺好的,不是吗?活着的人,该将目光向前看,而不是沉溺于过去,沉溺于复仇。”
张春华望向曹昂,直视入他明朗清澈的双眸,就像是天空与海洋,温和包容着一切,广阔豁达的胸怀,理智睿智的头脑,这就是曹昂,那个忠诚胆气,奋勇无畏的少将军,即便英年早逝,也从不见他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与动摇。
张春华眼眶红红,一身尖锐的刺在曹昂面前全部收起,她陷入了深思,疑惑问道:“少将军,我该如何向前看?”
“父亲将贾诩安排给你,是为了让你稳固河内,他能助张绣掌权宛城多年,能力必定不弱,”曹昂说道:“这是对你的磨砺,亦是你成长起来的机会。”
典韦附和说道:“是啊春华,当初你率军投奔而来,是因你阴差阳错掌权河内,稳不住十万大军,更掌握不了河内众多势力,太守之位当的名不正、言不顺,可如今情况却是不同了。”
“你有父亲亲自封的官职,调任书上更有陛下手谕,官印也在手上了,”曹昂接口说道:“如今你要做的,就是摒弃前嫌,忘记贾诩曾经的事迹,将他当作主公派来助你的谋士即可,趁此机会掌权河内。”
“我......”张春华张张嘴,她捏紧了拳头,心里别扭又不甘心。
她做不到摒弃前嫌,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接受贾诩做他下属。
这怎么可能?
然曹昂浅笑望着她,目光希翼,包容又温暖,张春华鼻子酸酸,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春华,就将这当作是对自己的考验,”典韦见曹昂的劝说有效,张春华已经出现动摇之色,也跟着说道:“你说未来想要更广阔的天地,想要更精彩的人生,便先以做好这河内太守出发,好好磨砺自己,成为更优秀的人吧!”
张春华,你不能再任性了,他们都盼着你长大,对你寄予希望。你该长大了,成年人的世界,根本不是是非黑白能够概括的!
张春华愣愣的,她低下头,独自思考了很久。
“想那么多做什么,不服就干,不高兴就杀,哪有那么多复杂事情,”吕布说道:“做什么事都被限制着,多难受?”
“所以你才把自己折腾死了,”典韦见好好酝酿起的氛围被吕布打破,气得要命,当即冷嘲热讽道。
吕布就是典型的随心所欲,活不明白,若非有陈宫给他出谋划策,说不定死的更早。
吕布不满道:“典胖子还好意思说?你死的比我还早。”
“奉先将军,您还是少说两句吧,”陈宫淡淡说道:“当初我说‘曹操远来,势不能停留过久。’将军听了吗?当时如果您率领步、骑兵屯驻城外,由我率领剩下的军队在内守城,若曹军进攻将军,我就领兵攻击他们的后背;若曹军攻城,则将军在外援救。不过一个月,曹军粮食吃光,我们再行反击,如此方能破敌,将军后来怎么做了?”
吕布一噎,乖乖闭上了嘴巴。
当时他宠妾生怕吕布出城,将她一家妻儿老小留在城内,劝说吕布,令他对陈宫心生芥蒂。
吕布打消出城的念头,没过多久就城破被俘了。
张春华想通了,她悄悄去拉曹昂对手,触及一片虚影,触感如同棉花。
“少将军,我想通了,”张春华轻轻说道:“我会试着做好河内太守,与甲鱼好好相处,但是他这么坏,我给他点无伤大雅的小教训总是可以的吧!”
对张春华随吕布给贾诩取绰号,曹昂好笑摇头,口中却说道:“既是无伤大雅,当然是不成问题的。”
另一头,贾诩接到调令可是后背冷汗直冒,他打听之下发现,那张华可真是军中有名的棒槌,对张绣更是恨得牙痒痒,若非主公刻意将张绣与张华调远,不让他们碰面,恐怕张华会不管不顾正面喊打喊杀。
更可怕的是,别看张华不过十四岁,那可是能够驯服赤兔马,用上方天画戟的武将!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贾诩想到自己以后要在少年版“吕奉先”的手底下做事,他还可能与自己有些许误会仇怨,顿时眼前一黑,强烈的求生欲/望令他火速整顿好自己,在调令下达的第二天便乖乖凑到张华跟前。
张华面无表情地与他说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贾诩只觉得这屋里阴森森的,仿佛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观测之下却没有任何人,顿时后背寒毛倒竖,冷汗哗哗地流。
他双手横于身前,对张华行礼道:“贾诩拜见定西将军。”
“都亭侯不必多礼,我不通文墨,不善政事,主公既然将你派来辅佐我,日后我们共事河内,内政治之事还需劳您费心了,”张华淡淡说道,表面上看不透他是个什么情绪,可贾诩发毛的后背告诉他,张华此时平淡对他绝非好事。
贾诩低头,无害而恭敬说道:“将军难道不奇怪,主公为何会将诩派到将军身边吗?”
张华掀了掀眼皮,随口问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将军对宛城张绣一脉的仇恨,军中传言沸沸扬扬,而我是张绣将军曾经帐下的谋主,曾为张绣将军打仗竭尽全力出谋划策,”贾诩低眉顺眼,缓缓说道:“曹公虽与张绣结亲,却仍然对往事耿耿于怀,否则又怎会派我来到将军您的身边呢?”
“你是说,主公想借我之手杀你了?”张华冷哼一声。
贾诩温和有礼,进退有度,面临张华冷脸仍面不改色,他说道:“不,曹公此举,乃一箭双雕之计。将军自河内而来,时日尚浅,如今又要带领大军回到河内而去,在此之前您当众辱骂曹公,曹公对您已经心生芥蒂,必定是要提防于您,怕您日后会因不满而背叛于他。而我是张绣谋士,区区不才,略有几分谋略,明面上主公将我派遣到将军身边,将军不便杀死我,可必定会厌恶于我,长此以往,我们必将会互相交恶,牵制对方。如此,将军便无法完全掌控河内,而我们又都是为曹公在做事,为他稳固河内局势,待日后战事已定,我们都将回到曹营,到时候曹公稳坐钓鱼台,可轻易收回军权。”
贾诩说的头头是道,还真有几分道理,若是张春华真是传闻中那棒槌般耿直的暴烈将军,恐怕真就会上当了。
而此时,这屋里围观的鬼都炸开了花。
吕布率先说道:“别听这甲鱼满口谎言,就没一句可信的。”
陈宫说道:“此人心机深沉,心思歹毒,这是在离间小将军与曹公之间的感情啊!”
高顺道:“这贾诩花言巧语,你可别轻易上当。”
张春华被他们七嘴八舌一说,被弄得一愣一愣的。
曹昂微微皱眉道:“贾诩并非真心到父亲帐下做事吗?怎会在背后说父亲的坏话,此非君子所为。”
典韦沉吟半晌,不由猜测道:“他似乎不想与你交恶,否则不会如此言辞。”
贾诩说完话,见张华盯着自己不发一言,只觉得压力山大,他暗暗回想自己之前说的话语,可有说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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