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阵前对峙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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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司马懿这头, 在知道小混蛋司马昭随着王将军大军溜出洛阳城以后,他就知道要出大事!他率领兵卒,大军紧赶慢赶,一路上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依旧轻车辎重地行军,就为了能够尽快到达许昌,将那屡教不改的小混蛋逮住了狠狠收拾一通。

王将军在西营地被偷袭以后,整日整夜地睡不好觉,他立刻就写了一封请罪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后方, 只希望司马懿能够看在他多年来劳苦功高的份上从轻发落。

王将军想到司马昭是司马懿唯一的儿子,只觉得眼前发黑,心想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司马懿大军距离许昌已然不远, 他到达陈留以后, 暂且命人驻扎营地,让手下的兵卒得以喘息。他乍一收到八百里加急的请罪信,还有司马昭被张华所抓的消息,只觉得熟悉的血气再次上涌到他的脑门,司马懿眼前一黑,咬牙切齿, 独自将王将军的请罪信撕地粉碎。他喃喃道:“这小坏蛋肯定知道了,是要去与秋实告状呢!”

随军而来的司马孚惊了:“什么知道了?二兄, 昭儿知道张华是他的母亲了吗?”

司马懿阴沉着脸,脑海中是将司马昭拎起来各种打屁股的画面,他气极了, 狠狠说道:“这小王八蛋,总是坏我计划。”不行,他得改变计划,不能再像此前一样的打算了,否则秋实不仅不会随他回去,反而还会真的发怒,司马懿想了想,对司马孚说道:“我决定将秋实邀到洛阳。”

司马孚闻言,一脸果然如此的打算,他乍一听司马昭被张华所抓,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司马昭到达了他母亲的身边,人们都说母老虎也护犊子,他最安全不过了。

就是听二兄所言的坏了计划……

司马孚悄悄去打量司马懿郁闷的表情,他心想:左右是二兄家中内部的事情,他这个外人还是别掺合进他们夫妻两人之事,免得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司马孚忠于曹魏,他曾经也是见识过大将军张华对曹魏的忠诚,能够独自率军在外,抵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与危险,只为了报答魏王曹操的知遇之恩、关怀之恩,张华的真性情,还真不好说呢!

至于在曹魏与司马一族之间的选择,这样左右为难的事情摆在张华面前,其中结果如何,司马孚并不确定,他心想:看样子,二兄对张华会选择他胸有成竹?

可若是如此,他算计那么多岂不是多此一举?到头来儿子还溜走了。

司马孚悄悄在心里嘀咕着,他没有再说话去挑拨司马懿现在敏感的神经,只是心里有了一丝别样的期盼。

或许昭儿告密以后,张华能够前来阻止二兄越走越深,将二兄从这条歪路上拉回来,张华,定是能够将陛下与曹家救出来的!

另一边,司马昭被张师命人带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张师转头就命人前去通知军师黄月英,让她给张春华送消息。

黄月英一听司马昭来了,还是主动投降的,与诸葛亮夫妇两人齐刷刷惊了,他们对视一眼。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轻松自在地说道:“大将军这一家子,可真会玩。”

黄月英皱眉思索道:“司马懿将二子送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吗?”她不相信司马懿会平白无故将司马昭派出来,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他想要利用母子亲情让张春华心软,从而去支持他谋逆之举。

诸葛亮无所谓地说道:“左右是大将军夫妻之间的家事,月英只管将消息送去就是了,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现在这天下形势啊,早就明朗了,甭管是谁,都阻止不了大将军的脚步,张华,日后定是能够登上帝王宝座的。

诸葛亮与刘备曾经分析过,张华这个人,天时地利人和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即便她是女儿身,也没什么大碍,或许世人还不相信她会是女儿身呢,以张华的资质,当一位明主是妥妥的。

刘备对诸葛亮说道:“张华心胸豁达,比魏王曹操更有用人之能,况且她还有神异之能,这样的人,只能为友,不能为敌,我可不想未来哪一天又发现两位义弟互换了魂魄。我想,当初的事情就是张华故意表现出来警告我的。”

诸葛亮深以为然,他对刘备说道:“天下大势眼看就要统一,但曹魏绝对压制不住张华的脚步,即便他忠心曹操,忠心曹丕,可她太年轻了,待曹氏父子去后,又有谁能够压住她呢?”

刘备赞同极了,他想了想,对诸葛亮说道:“这天下,与其落入疑心病重,心胸狭窄的曹操父子手中,不如落入张华之手,她所追求的寒门与氏族公平考试做官,如此作为,才是真正的大仁义啊!即便是我,也没有这样的胆量,敢冒天下氏族之大不韪,让寒门得以发展。”

他们这些出身寒门的才子名将,曾经的追求,也不过是少年人意气风发,意图为这天下尽一份力,能够封侯拜相,功成名就。

只是曾经的察举制度,将这天下大权牢牢地把控在了世家大族手中,非大姓难以出人头地。

当时的刘备就这样对诸葛亮说道:“军师眉宇有庙堂之气,日后定能做出一番事业,这天下需要你这样的臣子,百姓也需要,张华的心胸宽广,厚待我与孙权,而今司马懿谋逆,是大好的机会,若天下日后能入张华之手,我或许也会站出来支持她,如此,日后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能够有进学的地方,都能够凭借自己的才华,在朝堂之上施展一番抱负。”

诸葛亮沉默片刻,对刘备说道:“玄德公,张华帐下的谋士与将帅已经非常多了,并不需要再有我去横添一脚,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大丈夫在世,进能身居庙堂之高,退能处江湖之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后者已经有人在做,亮倒是觉得,草庐之中春睡醒来,悠闲度日的生活也别有一番风味。”

刘备轻叹道:“孔明豁达。”

他又欲言又止:“令夫人……”

诸葛亮轻笑:“夫人能够进身将军帐下做事,正高兴着,短期之内,自是随大将军做事的。”

刘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临别前,刘备对诸葛亮说道:“阿斗也已经大了,到了能够外出历练的时候,这孩子自幼沉静稳重,对你敬重极了,不如此次随军北上时,将阿斗也带上吧!”

诸葛亮想到自己的得意弟子,欣然答应了下来,于是将刘禅也带了出来。

十四岁的刘禅容颜中有着酷似他母亲糜夫人的精致,翩翩少年郎,最是年少气盛的年岁,而他的内心却已经是个五十几岁的老人家了,刘禅来到黄月英帐下,见过而今年风华正茂的师父与师母,对他们说道:“阿斗拜见师父,师母。”

黄月英将他叫来坐下,与他们商议起此后的事宜。

刘禅沉着冷静,没有这个年岁少年人的骄躁不宁,整个人犹如一潭平静的池水,他过分的安静不仅没有令长辈们放心,反而越发关怀他。

黄月英调侃道:“阿斗还记得小时候将张华认作亲父的事情吗?”

刘禅脸色僵了一下,他无奈道:“师母,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起了,我每每想到那时候的事情,就觉得非常对不住父亲。”

黄月英说道:“这有什么,你肯定也没有想到张华其实是女儿身,玄德公也没有想到吧?”

在场的人之中,最能够坦然接受张华是女儿身的唯有黄月英了,刘禅表情更古怪了几分,他轻叹道:“父亲得知此事,不小心将喜爱的砚台摔碎了,这可让他心疼了好久呢!”

黄月英轻笑,她对逗弄刘禅的事情乐此不疲,也只有每当刘禅绷不住脸色的时候,才有点少年人的模样。

诸葛亮眉眼含笑,一直以来的轻松生活,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反而因能够更专注于专研自己喜爱的事物,他的谋略与布局能力比曾经更上一层楼。

刘禅见现在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相父,他无奈又纠结地想到:相父还是那个相父,只是没了需要他殚精竭虑去操劳的蜀汉,相父比他上一世所见的干瘦模样更珠圆玉润了几分。

黄月英将寄给张春华的信派人加急送去,转过身来,见诸葛亮带着刘禅在拆她此前在做的机关,顺手就掐住了诸葛亮肚子上的软肉肉,她嗔怪道:“我还没做完呢,等我做完再拆。”

诸葛亮讪讪的,将机关遗憾地放下,只是眼眸好奇又渴望地一直盯着机关猛瞧。

刘禅左看看右看看,面露纠结之色:等等,他们不是来随军打仗的吗?!为何师父与师母像是来隐居游玩?这轻松自在的,根本没点即将开战的紧张感。

张春华的大军就在宛城之内,她接到黄月英的消息没多久,就率领轻骑兵亲自赶到了大军驻军的地方。

而张师,见司马昭被人带来,十五岁的少年人活泼可爱,他望着自己这位分别多年的弟弟,挥手命属下们退下,邀请司马昭坐下来说话。

司马昭嬉皮笑脸的,他一见到张师那张酷似老父亲的脸,就觉得亲切极了,他对张师唤道:“大哥!”

张师矜持内敛,哪里有他这么放得开?被司马昭这样一叫,愣神了片刻,耳朵也因为害羞而悄悄地红了。

司马昭高兴说道:“看来,娘亲已经与大哥说了我们是亲兄弟的事情了。”

张师点了点头,有些别扭地说道:“二弟。”

司马昭眨眨眼,他心思诡辩,最是鬼灵精,发现了张师的不自在和腼腆,像是猫儿发现了新鲜的事物,心里兴奋极了。

张师这酷似司马懿的矜贵优雅外貌,抵挡不住他内敛的青涩,他与司马懿相比,少了几分老谋深算,多了几分正经实诚,脸皮也薄的很。

“大哥,大哥!我早先就知道我还有个亲兄长,但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们小时候就一起玩过,”司马昭兴奋说道,他自来熟贴上来的热情令性格内敛的张师受宠若惊。

张师原以为他们兄弟分离多年,那时候的昭儿又还小,定是不记得他的,没想到昭儿至今还记得自己当初带他玩过,心里高兴极了,眼眸也不自觉地更亮了几分。

司马昭心痒痒,觉得他这位大哥正经起来真可爱,瞧瞧他害羞的样子,他最喜欢逗弄正经人了!

张师与司马昭交谈几句,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对司马昭说道:“二弟是为了能够来与母亲汇合,这才故意卖破绽给我们吗?实在是太冒险了,若此次随军的不是我,而是马将军,你或许不会死,但你定会吃苦头。”

他见司马昭容颜精致,身形娇小,远没有自己来得高大,轻叹一声:“你实在太胡闹了,父亲也不阻止你吗?”

张师在心里不由嘀咕了:他们的亲生父亲司马懿,似乎不是很可靠的样子?

司马昭笑道:“阿父才不知道呢,我是偷溜出来的。”

张师表情微变,他皱眉道:“你这样,太不拿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了,若让母亲知道,也不知会有多担心。”

当初张春华对司马昭的棍棒教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里阴影,他表情瞬间变得苍白,有些惧怕地说道:“娘亲,会揍我吗?”

张师惊讶,他摇摇头:“怎会?母亲温和又爱讲道理,她才不会随随便便就打孩子呢!”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张春华生气的模样,更别提揍他了,便是他不小心犯了错,或是偷懒不愿意再学习,张春华也是会温和地与他谈心,与他谈天说地,聊事业聊理想。

司马昭心有余悸,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这次冒冒失失跑出来投降的事情,或许父亲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来自娘亲爱得胖揍是少不了的。

他悄悄去看一本正经与他说起母亲温柔善解人意的张师,心里顿生一计。

司马昭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是我此次来是想给娘亲报信的,父亲不想让她做大将军了,要将她骗回家关起来做丞相夫人,还想利用娘亲的愧疚,好掌握天下大权。”

总之就是黑,在亲哥面前一个劲地黑老父亲,这样亲哥才会相信他的深有苦衷。

张师果真吃了一惊,他忙问道:“怎会?父亲当真对这天下志在必得?”

司马昭猛点头,他开始夸夸其谈,说起老父亲的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在他发现他与叔叔的密谋之后,还将他看起来,亲自监视他,要不是他聪明机智,还不一定能够逃出父亲的魔掌呢!

张师见他言语间悲愤,煞有其事,对他同情极了:“没想到,我们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这就去告诉母亲,好让她防备一手,以免被父亲,被司马一族得逞。”

司马昭忙拦住了他,他认真说道:“其实阿父也没有那么糟糕,大哥,还是我亲自与娘亲解释这件事情吧,只希望娘亲若怪罪我偷跑出来,大哥能拦着点,别让娘亲揍到我。”

司马昭可怜兮兮的模样令张师哭笑不得,他再次说道:“母亲她不会打你的。”

娘亲那是不会随便打你!

司马昭悄悄在心里反驳道,他一看自己这位兄长就知道他是个老实人,不像他,吃喝玩赌、上房揭瓦,什么都会,什么都敢做,老父亲没少揍他,他皮厚,被抓到了挨揍也不疼,到时候再哀嚎几下,老父亲司马懿就会心软放过他。

而娘亲不一样,娘亲的大力气,是可以轻松将他揍成胖球的,司马昭可不敢用自己脆弱较弱的身躯去抵挡张春华的铁拳。

为此,他屁颠屁颠地跟着张师前后跑动,一个劲地拍自己亲哥马屁,像块热情的牛皮糖,热情似火地令张师有些招架不住。夜晚,司马昭还会粘上来与张师同睡一张床,竭尽所能与亲哥培养感情。

司马昭已经想好了,只要有亲哥拦着,娘亲肯定舍不得下重手打我的!

马超见此前俘虏的司马懿之子屁颠屁颠地跟随着张师跑前跑后,巴结地狗腿模样令人看不过去,而张师每每都招架不住他的热情,却也放任了他的靠近。

马超脸色变了变,单独找到张师,劝告他道:“司马昭毕竟是司马懿的儿子,你是张华之子,当远离敌人才是,怎能放任他接近你呢?”

马超深信张师是被司马昭这蓝颜祸水给迷惑了,张师奇怪地看着马超,对他说道:“马将军不知道吗?我也是司马懿的儿子,张华与司马懿,本就是夫妻啊!”

马超懵了:“什么?”

张师恍然,他认真说道:“是了,此前母亲说此事的时候马将军并不在场,我与昭儿是亲兄弟,所以才会对他多有放纵。”

马超脸色忽青忽白,他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似乎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这个时候他才深刻意识到,张华,还真他娘的是个女人!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内,抓起自己的银枪便去了演武场,企图通过练武来冷静下来,却不想越打越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自己被张华按着揍的画面。

他将银枪往武器架上一丢,气愤地跺脚走了,嘴里骂骂咧咧说道:“就这还打个屁啊!”

他越想越不高兴,觉得张华与司马懿这夫妻两人脑子有病,尽折腾他们这群下属,积攒了一肚子怨念的马超难以排解自己的忧伤,他想了想,去往军中找到了或许能与他有共同语言的张飞与赵云,对他们说起此事。

张飞性格耿直,他见赵云也是一脸震惊,面露惊讶之色,他问道:“原来你们不知道这件事啊?”

两人齐刷刷瞪向张飞,向他问起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飞挠挠头,他无辜说道:“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张将军与司马懿是夫妻的事呢,这事情将军此前不是都告诉大家了吗?我大哥也说了,甭管他们是不是夫妻,现在张华要去阻止司马懿,这天下,早晚是张华的,如此我们只要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就可以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会如何,让他们自行解决就是了。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我与媳妇吵架的时候,也不喜欢外人来插手,反正你们别多管就是了,将军下令做什么,照着这个去做,来日天下安定,我们还要去打匈奴,打羌族,打鲜卑……”

赵云一听这是刘备的意思,当即便说道:“既然是玄德公说得,那我们接着这么干就好了。”

不久,张春华率领轻骑兵赶到此处,她匆匆入了主将营帐,与其他人交代好事务后便单独拎走了自己两儿子。

司马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他被魁梧高大的张华阴影所笼罩,轻易被拎住了后领子,就像是被抓住了命门的猫儿,四只爪子荡在下面,怎么乱蹬都下不来。

司马昭惊恐道:“你,你不是我娘,我娘才不会长成这样。”

张春华咧嘴一笑,她凶巴巴说道:“是不是你娘,揍了就知道了。”

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司马昭没料到张春华二话不说就要削他,吓得腿脚乱蹬,他哀叫道:“兄长,救我!”

张师也被张春华这雷厉风行的动作给惊住了,他跟在张春华身后小跑而来,急切道:“母亲,昭儿是为了给我们通风报信才来的,他并非故意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张春华和颜悦色对自己省心的长子说道:“我知道,子远别担心,你先在外头等等我,我们稍后就出来。”

张师从来都不会忤逆张春华的话,他见张春华胸有成竹,哪怕心里再担心,也是乖乖地等在营帐之外。

司马昭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亲哥竟然这么不中用,他哭了,悲愤道:“兄长答应过会阻止娘亲打我的!”

营帐在张师面前落下帘子,张师等候在外,无奈地说道:“母亲不会害我们的,昭儿要听话啊!”

张春华进入屋内,将司马昭丢了下来,司马昭还想要辩解几分,急中生智去狡辩,却不想来自娘亲爱得铁拳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长这么大,从来都一往无前,横行霸道、无所顾忌的司马昭再次感受到了来自亲娘爱得关怀。

张师等候在营帐外,耳边是营帐内的惨叫哭泣声,他的心里也跟着纠了起来,焦急地在外头左右渡步。

半个时辰后,张春华撩开了帘子,唤张师进来。

张师忙冲了进去,去看自己惨遭母亲教训的弟弟。

司马昭眼睛红彤彤的,小鼻子一抽一抽,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怪可怜的。张师去翻开他袖子,发现这小子根本毫发无伤嘛?

张师疑惑望向张春华,张春华则气哼道:“我儿子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就司马昭这皮糙肉厚的身子骨,能打坏了才有鬼呢,最多皮疼几下,看他叫得跟杀猪似的,全是为了吸引子元的注意!

司马昭抽抽嗒嗒,拉住张师的衣袖,可怜兮兮说道:“大哥,疼,娘亲专挑不留痕迹的地方揍我。”

张师心疼极了,忙安慰他,去拿来活血化淤的药,为他在洁白的皮肤上涂揉。

张春华冷眼瞧着,对上司马昭骨碌碌望过来的眼睛,挑了挑眉。

司马昭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娘亲发现了,一阵心虚,好在还有个亲哥在关心他。

亲哥,这真是亲哥啊!他这对无情的双亲啊,一点都不关心他,这冷漠无情的世界,只有来自亲哥的温暖能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张师见司马昭身上果真有轻微的淤青,他不由责怪地看了一眼张春华,对她无奈说道:“母亲下手也太重了,您怎么能打孩子呢?昭儿年纪还小,不懂事,好好教育就是了。”

张春华愣了一下,他见张师对她抱怨,诧异极了:“这才多久,你已经一心向着这皮小子了?”

张师叹道:“昭儿是我的弟弟,也是母亲的孩子啊,您多年来没能养育昭儿,现在一见着他就打他,这样真的好吗?”

张师在说着,司马昭则瞧瞧探出头去,去打量张春华的脸色。

张春华也不生气,她认真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儿子是什么性子,我心里没点数吗?子元自小就沉稳懂事,与你讲道理是有效果的,可我若与子上讲道理,这小子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起不到教育的效果。这皮猴儿,只有被揍疼了,才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张师沉默,他不赞同张春华揍孩子的做法,但是张春华是他们的母亲,母亲想要怎么教育他们,是她的事情,她的想法,他身为人子也不能指责她什么,否则就是不孝。

张师想了想,只能以兄长的身份好好去疼爱弟弟,弥补他被母亲伤透的心了。

司马昭心思活络,他原是想借兄长而逃过一顿胖揍,没想到到头来反而被收拾地更惨。他吸吸鼻子,见张师对他关怀备至,心里突然涌起了奇妙的感动来,原本还不委屈的,因为有兄长的关心,倒还真委屈上了。

“行吧,就你们兄弟两感情好,我这娘是大恶人,”张春华凉凉说道。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张师急道,反驳道。

司马昭缓过劲儿来,厚脸皮上来了,他嘻嘻哈哈蹭到张春华身边,撒娇道:“娘亲~”

“哟哟哟,现在知道狗腿了?”张春华高冷了瞥他一眼,将自己的葫芦摘了下来,拎住他耳朵就问道:“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做了?”

司马昭摇头如拨浪鼓:“不敢了不敢了。”

“还敢不敢不听仲达的话了?”张春华横眉冷目,继续问道。

司马昭委屈巴巴说道:“可是阿父他要对娘亲做坏事,我偷听到的,这才想来给娘亲通风报信。”

张春华点点他额头,脸色稍缓:“我还需要你来通风报信?洛阳城中的消息,我比你更清楚,念在你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但是,下不为例!还有,关于你此次冒冒失失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劳你父亲担心的事情,你得写一封认错书,言明自己的过错,向你父亲道歉。”

司马昭见张春华摘下了葫芦,好奇地盯着猛瞧,他胡乱地应下了,心里对司马懿并没有多少敬畏,张春华气极了,揪住他耳朵便道:“你爹辛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待他的吗?”

司马昭忙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写,我再不敢犯啦!”

张师见司马昭将盛怒的张春华给安抚好,惊讶极了,他这位二弟的性子,怎跟个二皮脸泼猴似的?也不知父亲是如何将他教导成这样的。

司马昭见张春华消气了,他凑到张春华身边,对她悄声比划着告状。

司马昭神色肃穆,深沉阴郁,他模仿着司马懿的话语,对张春华表演道:“倘若秋实选择曹魏,我便只能斩断她的羽翼,将她约束在丞相府后院了,从此世上再无曹魏的大将军,只有丞相夫人。”

张师:……

张春华闻言,挑眉冷笑:“哦?仲达是这样说的吗?”

司马昭原封不动地将这些话语说给张春华听,在亲娘咄咄逼人的目光中老老实实,收敛起想要夸大的心思,他心里直打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亲娘的火眼金睛。

张春华脸色不变:“这事是我与仲达之间的事,你们这些小辈别掺合。”

她将司马昭丢给了张师,对自己长子说道:“你既然喜欢关心昭儿,不如就将他带在身边教导着。”

张师有所意动,他也正有此意,昭儿还小,性子日后还能够扭转过来,好好教导着,总能将他教导好的。

张春华瞧自己长子那实诚性子,缓缓摇头,算了,等时日久了,他自然会明白昭儿的本性。

不久,张春华便亲自率军前往了许昌城之外,她骑着高高的赤兔马,手中拿着所向披靡的方天画戟,身后是百万雄师,天空中是数不尽的鬼将飘荡。

鬼魂们窃窃私语:“司马懿就在许昌城中吧?”

“他们夫妻两人会打起来吗?”

“不好说,我倒是觉得,将军对司马懿一往情深。”

“将军心中自有成算,她已经说了,不会因宠爱正室而罔顾天下万民的,况且曹公魂魄也在看着呢!”

“这么一说,司马懿还真挺惨的,你们看,两儿子都向着将军呢,司马懿又没纳妾,只有将军一人,现在孤零零的,可不就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不知是那只耿直鬼突然之间说了句实话,所有鬼魂齐刷刷沉默了。

“天下男子,能为将军做到这个份上的,也唯有司马懿了,就连叛逆,也是有将军的关系在,如此说来,真正一往情深的,是司马懿才是。”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这群鬼魂都高高兴兴看戏便是了,看看是谁家的活人倒霉,将要加入他们行列,再看看司马懿与张春华之间,最终会如何收场。

黑压压的大军压境在许昌城外,放眼望去,旌旗蔽天,满满当当都是张字旗在飘摇,城下的精锐之师精神满面,锐不可当,大将军张华亲临许昌城外,指挥攻城事宜。

司马懿在城墙上,对张春华遥遥对望,他轻叹一声,对张春华高声说道:“秋实,你我共事多年,互为知己,今天当真要闹到如此地步?这天下本该是汉室的,曹贼倒行逆施,窜汉天子之位,逼迫汉天子退位,如此做法,与乱臣贼子有何不同?你我当初约定,要共同平定这乱世天下,而今你可还记得当年身为汉臣的我们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征战平乱的?如果可以,只愿秋实能与我再次携手来匡扶这汉室,陛下会很愿意能够有一位忠诚的大将军来为他守护这天下。”

张春华拉住缰绳,安抚蠢蠢欲动的赤兔马,她朗声回道:“我征战二十年,一直以来都归属于曹魏,汉室早已灭亡,气数都断了,仲达又何必逮着个尸体来扯大旗呢?当年魏王是我的主公,而今魏天子曹丕是我的主公,曹魏拿下天下,乃大势所趋,亡汉难以弥补,何不重建新的家国?你才是倒行逆施,违逆了天下大势所趋的规律,将苍生黎民置身于水火之中!”

司马懿伤心了,他很失望,口中低喃道:“果然,在我与曹公之间,秋实终究还是选择了忠诚于曹魏啊!”

司马懿明确了张春华的态度,心里就像是堵了块石头似的,又酸又涩,他眼中冷芒闪烁,阴沉说道:“既然如此,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来日,洛阳城中见。”

司马懿转身就走,他一挥手,鸣鼓收兵,一路撤回洛阳之中。

张春华诧异极了:“他怎么说走就走了,也不和我打打?”

左右无人应答她的话,她望向附近的亲信们,发现众人目光似有躲闪之意,她又去看两位儿子,司马昭乐呵呵地笑道:“当然是怕了娘亲啊!”

张师欲言又止,他迟疑道:“父亲鸣鼓收兵,是放弃了抵抗,邀请您去洛阳吗?”

张春华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仅仅是邀请她回洛阳,仲达临走前烙狠话做什么?

“什么叫要我别怪他心狠手辣?”张春华疑惑道:“仲达明知道他约束不住我,我也不会真老老实实做他的丞相夫人,说这话岂不是不痛不痒?”

司马昭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宰了曹丕啊!”

他理所当然地说完,张春华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司马懿:如果我和曹丕掉水里你先救谁?好,我知道了,你会先救他,果然我还是宰了他比较好。

大魏湖畔的二丕:……

ps:今天的贫道,是早早更新的小蜜蜂,看看九儿也很粗长吖!

谢谢米檬扔的1个地雷,么么哒~

大结局

张春华畅通无阻地一路将大军开到了洛阳城, 百万雄狮聚集在外,更是亲自率军直逼洛阳王宫。

奇怪的是司马懿并没有派兵来抵抗, 双方也没有真的发生流血摩擦, 这并没有使张春华放松下来, 反而越来越紧张, 她都快急死了, 仲达该不会真的像昭儿所说的那样, 将子桓杀了吧?

可,子桓也是他的好友啊,他们曾经关系那么好,煮茶论策, 纵马骑射, 甚至有的时候, 他们聊得投入还会忘记自己的存在。

张春华想不明白,怎么到了现在, 仲达反而对子桓喊打喊杀了呢?子桓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司马懿就在王宫之中等待她,她率队将洛阳王宫包围, 进入正殿,迎面就是一身官服的司马懿。

人靠衣装, 佛靠金装,穿着丞相服的司马懿比往日里更多了几分威严与上位者的气势, 然而这并不能够唬住张春华,因为他眉眼含笑站在那里,身如玉树, 他还是那么温柔,笑着对张春华说道:“现在这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再拆散我们夫妻两人。”

司马懿身侧跟着他的兄弟们,还有那些投靠了他的世家大族,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被瞒在谷里,到现在才知道张华与司马懿关系的世族大臣脸色大变!

张春华也一样愣了神,她说道:“你谋逆,就是为了将我招回来?”

“秋实,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我夫妻一体,无论我们之间是谁赢了,这天下,总是会在我们的手中啊,”司马懿怡然自得地说道。

张春华冷了脸,不与他说其他,质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情:“子桓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司马懿摇头说道:“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回来了,你把他放了!”张春华提高了声音:“仲达,你我都曾是曹魏下臣,不忠不义的事情,怎么能去做?”

“谁说我是曹魏下臣?我是汉臣,”司马懿低声道:“自小到大,父亲一直教导我们要忠君,君,是汉王室的君,而不是曹魏之君。”

“你说你要择一明主,或许能够与他共同来结束这乱世,你选中了子桓,到头来却背叛了他,”张春华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而今的司马懿,在朝堂之中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政大事全部经过他的手来处理,他的政治手腕与冷心冷清,直逼当年的曹操。

司马懿走上前来,与张春华站在一起,其余人似乎都在顷刻间变做了背景,悄然远去。而司马懿则轻声对张春华说道:“曹魏父子,都是外宽内忌之人,秋实是如何待他们,他们又是如何待你的?我或许能够忍一时,但我绝不能容忍的是曹丕对你的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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