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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自顾说这话的时候,没留意皇后在对面的眼神,也没发觉此时此刻的他,有多像一个被媳妇管得畏畏缩缩的惧内皇帝。
他还乐此不疲地给皇后传授心得:“绣玥从医术上看到过,人到中年,若是不活动筋骨,再加上诸多油腻,那便会伤及自身根本,所以她劝朕少食油腻,多走动。”
其实绣玥的意思自然是盼着他能长命百岁,皇上这样理解,说出口的话在皇后耳中却又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想不到如嫔竟在背后如此管制皇上,事事听她的进言,她胆敢左右圣意,岂非生了谋逆之心!
皇上对此浑然不觉,他只瞧得到皇后安静坐在那里,焉能辨别妇道人家的深沉心思,他站起身,“这些都是医术上所载,皇后也可依此拿来自用,既然你宫中都是朕吃不惯的膳食,那朕便回去了。”
“皇上,皇上,”皇后有些不舍,“让臣妾送送您罢。”
皇帝转头,瞧了她一秒钟,“也好。左右朕今日回养心殿不乘轿撵,有皇后陪着朕,朕也不会觉得闷。”
皇后脚下的步伐慌乱了一拍,“皇上,这该不会也是——如嫔的主意罢。”
“皇后聪慧,绣玥说,朕再每日这样久坐见大臣,批折子,吃了睡,又饮酒,即便朕每年秋季去木兰秋狝打猎骑马,也不能抵消对龙体的伤害。”
“绮雪,你脸色不好?”皇上扶了她一把,“你也该学着朕,多带着四阿哥出去走动走动,别在储秀宫憋闷坏了身子。”
“咱们走罢。”
景仁宫这一带上上下下原本都在忙碌封贵妃的喜事,諴妃这几日收到的贺礼不计其数,数珍宝数到手软,原本还在念想着给她的儿子送什么过去,才能讨到他的欢心,谁成想,汪福寿来宫里,将初六所托之事一一告知,大殿上两个珐琅花瓶应声而碎。
“贱人!”諴妃从座上冲下来,“忍釉,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杀了她!”
“娘娘您息怒啊!”忍釉一边拦着自家主子,拼命给諴妃打眼色,一边唤着宫里的奴才,对汪福寿挤出笑道,“有劳汪公公来送信,不耽误公公回宫侍奉皇后娘娘,我让他们好好的送公公出去,改日还要多谢公公。”
汪福寿看着諴妃的模样,也恐自己被殃及,他虚笑了一声:“既然话已带到,咱家就不打扰了,奴才告退。”
汪福寿一出去,忍釉便高呼了一声,“娘娘!您千万冷静呀!”
“这事情闹大了,最不利的可是——”她压低声音:“您要为小帛爷多想想啊。”
她提到‘小帛爷’三个字,意料之中,果然諴妃的理智恢复了几分。她阴下脸,俯视向忍釉,“那你倒是说说!”
“娘娘,”忍釉轻声道,“这事儿明面上,恩贵人她是个贵人,拆的又不过是太监的一个院落,即便有皇后偏帮,又能治那乌雅氏什么罪?再说过了这些天,您也瞧清楚了那乌雅氏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依她的性子,还不拼了命的闹到皇上那里?”
“真要追究起来,那永和宫后为何会单独开辟一座院落给太监居住?皇上倘若疑心,保不齐便会命人详查小帛爷和华妃暗地是什么关系,一个不小心,查出形迹可疑,那对小帛爷,才是灭顶之灾呀!”
“娘娘您三思呀!”
“你说得对。”諴妃冷静了许多,她拍拍脑门,“本宫是刚刚急糊涂了,急糊涂了……”
她声音刚弱下去,又转而破口大骂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乌雅沅淇,到底是谁选进宫的,啊?若非她,哪会生出这许多无妄之灾,是谁找本宫的晦气!”
忍釉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她无奈埋怨道:“是谁?娘娘您想想,是谁一直撺掇皇后说,钮祜禄绣玥之所以在后宫中恩宠经久不衰,就是胜在后宫她年纪最小,这个乌雅氏比如嫔足足小了四岁,性子又与她有几分类似,不但貌美还极好驾驭,皇上肯定喜欢这一口。您回想一下,这些话都是谁说的。”
这样一提示,諴妃连出气筒都找不到了。她狠狠睨了忍釉一眼,这些话,无一例外全都是她对皇后所言。
又是她,又是她间接亲手害了帛尧。
忍釉眼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由极致暴怒,转瞬之间成了哀嚎。
快五十的人了,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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