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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家客厅里, 阎明承的母亲齐若兰正在沙发前走来走去,嘴里念念叨叨。
“李天师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几点了,几点了!”
“若兰, 你冷静些。”阎经合实在看不过去, 从沙发上站起来,轻拦住齐若兰的身体,让她镇定,“李天师不是说了吗?天师盟今晚出了大事,人手不够, 他需要赶去救援,你不要着急, 他很快就能回来。”
“我们家的不是大事吗?”齐若兰美目圆睁, 死命地掐住阎经合的胳膊, 絮叨道, “万一那个女鬼趁机来找明承呢?怎么办?啊?”
“冷静,冷静。”阎经合被她说得心中也有些打鼓,但他却不能跟着一起恐慌,只能尽量讲道理, 安慰她也安慰着自己说, “女鬼身受重伤逃跑,天师盟又接连找了好几天,她肯定不是躲着不敢出来就是彻底死了。”
“咱们现在住的这栋房子可是贺天师亲自帮忙选的,地势好,人气旺, 她肯定不敢来。再说了,屋里不是放了好些护身的法器符箓吗?还怕她一个重伤的女鬼?”
“可是、可是……”齐若兰神经质似的咬着手指,说,“有个天师在家里待着,我才能彻底放心啊。”
“若兰,你听我说。”阎经合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说,“咱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养个天师在家里吧。”
“怎么不行,咱们又不缺钱……”
“是,不缺钱,可天师盟不会愿意啊,他们又不是咱们的私人保镖,不可能整天不干别的,寸步不离地守着咱们。”阎经合叹气说,“所以你要早点习惯。”
“可我怕明承……”齐若兰的眼中含泪,又开始絮叨,“我可怜的儿子,又乖又听话,可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从小就没爸没妈,自己一个……”
“若兰!”阎经合骤然拔高的声音将她从某种玄妙的状态唤回。
“啊?”齐若兰看着有些呆呆傻傻,“怎么了?”
“你又魔怔了。”阎经合无奈叹气,他这个老婆也不知得了什么臆症,偶尔会陷入一种可怕的失神状态,净说些颠三倒四的话,什么他家儿子阎明承丧母又丧父,从小孤苦伶仃吃了多少苦之类的,也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齐若兰总会抱着补偿的心理对阎明承过分溺爱。
“你看看,咱们不是好好活着吗?别总乱想。”阎经合试图让她清醒。
“对、对,你说得对,我刚刚又糊涂了。”齐若兰痛苦地晃了晃头,勉强恢复神志,后怕地说,“不想了,我不想了。”
“这就对了,我给你煮点牛奶,喝了早些睡吧。”阎经合说着向厨房走去,他却不知道,齐若兰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
白炽灯照射下的卧室里,白胖的阎明承正趴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挥笔涂画,他的天赋很高,几笔下去,一片繁茂的树林便被勾勒出来。
阎明承翘起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每天只有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之中时,他的内心才会得到真正的平静与快乐。
却在此时,细微的噼啪声突然响起,挂在书桌边的三张保护符莫名燃烧起来,明亮的火焰中散发出微焦的气味,阎明承呆愣愣地看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阴冷的风顺着窗缝钻入,白织灯忽明忽暗,照得室内鬼影重重。
“明承哥哥,几日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令人头皮发麻的女声猛地在他身后响起,同时一双黏腻湿冷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啊!”阎明承忍不住惊呼一声,但这声音很快被什么堵了回去,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明承?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是想吃东西了?”门外远远传来齐若兰关切的声音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明承哥哥你不乖哦,澜儿好不容易才躲过那些臭天师来找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热情呢?”
阎明承哪里热情得起来,他的头被强迫扬起,眼中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瞳孔扩大,几欲昏厥。
“不过没关系哦,之前是澜儿想差了,婚礼只是形式罢了,只要咱们在一起,有没有都不重要。”女鬼凑近他的耳畔低语,阴气顺着耳道直往他的脑里钻,“明承哥哥,澜儿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想了个办法,一个咱们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的办法。”
阎明承只感到女鬼滑腻恶心的舌头舔舐在他的脸上,同时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后背往前爬,他的神志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沉。
当黑暗来临之际,他的脑中纷杂一片,只听到门外传来母亲急促又焦急的拍门声,耳边则是女鬼断断续续的低语。
“明承哥哥,你先忍一忍,他已经开始行动……到时候,再也没有天师能多管……”
“明承,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再不说话我就开门进去了。”阎经合也注意到了房内的异样,跟着一起拍门。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他正打算撞门时,却听到阎明承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爸、妈,别担心,我没事的,刚才手肘撞到桌角了。”
“你先开门让……”
齐若兰的话还未说完,就只见房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身穿睡衣的阎明承正好好地站在门边,他脸色略白,精神似乎也有些不大好,但白胖的脸上还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我没事吧,手肘撞了一下而已。时间不早了,好困啊,我要睡觉了,你们也别熬夜了,赶紧休息吧……”
懵懵的阎氏夫妇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纳闷,总觉得儿子哪里怪怪的。
而另一边,玉井街,经历了一波又一波混乱的众人终于再次平静下来,唐宵正在给张天师讲述事情经过。
“所以,我们到达玉井街的时候,袭击的造鬼们已经被鬼王抓起来并……吃掉了。”唐宵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那可是整条街的鬼啊,说吃就吃。
他没有亲眼目睹,玉娘说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可见识了小饕餮生啃百年老骨的画面后,他敢确定,这鬼王生前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个黑洞吧。
“吃、吃掉……”张天师的脸皮也跳了跳,但不愧是块老姜,很快调整好情绪,饕餮屁是一拍一个准,“鬼王好胃口啊!我此生还从未见过如此饭量好的鬼呢,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当然了。”小饕餮扬了扬脑袋,在胃口和饭量的夸奖上,他向来接受得毫不心虚。
众天师:……彩虹屁?!你真是我们那个高冷的师叔/师伯/师祖……吗?
张天师暗想,废话,他这一把老骨头都不够鬼王啃一口的,说点好听话怎么了,这叫做生存的智慧与哲学。
自从被女鬼重伤之后,张天师可再也不敢仗着修为轻视每一只厉鬼了,况且,他不是还得想办法让小饕餮帮着审审噬鬼嘛,自然态度要好些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真的没有任何不适吗?”张天师再一次小心翼翼地问。
“都说了几次了。”小饕餮眉头一皱,“不就是块骨头吗?我吃得多了,烧烤的、熬汤的、油炸的,都有。”
那能一样吗?!张天师无奈,“这块不是不一样嘛,我猜它应该就是玉娘当初被炼化后的残骸,上面可是沾满了凶煞之气啊。”
让他这么一说,小饕餮突然想起了玉珠里的噬鬼们在黑色骨头出现时说过的话,“他们说这叫鬼骨?”
“他们?”张天师挑眉。
小饕餮指了指手腕,又觉得说不清楚,干脆伸手探进玉珠里,在噬鬼们的一片滋哇乱叫中将糖十八扯了出来,谁让他现在的个头最小,进出最方便呢。
“你来说,什么是鬼骨?”小饕餮凶巴巴地对糖十八道。
涉及到自身,玉娘也凑近些,期待地盯着糖十八,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什、什么鬼骨?我没说过啊。”糖十八两只大眼珠一转,不打算配合,“你、你要是放我走,我说不定能想起……”
“算了,这只废了。”小饕餮怎么可能顺着他的意思走,没等糖十八说完就一把掐住了他的小身体,颇为嫌弃地说,“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吃了吧,反正现在存粮多了,不差一只,还是这么小的一只。”
糖十八:……!等等,你难道都不跟我讨价还价一下吗?你再报个价我肯定就从了啊,请不要放弃的这么早啊。
眼见着噩梦之口再次临近,糖十八也不敢耍小聪明了,他哭喊道,“别吃我、别吃我,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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