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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去往西疆的使者团正式回京, 御前面圣完毕,使臣们逐一归列的归列、退下的退下,唯独御君辞还站在阶前。
老皇帝明知故问道到:“忠纯这是何故?莫非还有它事欲禀?”
忠纯垂下眉眼, 旁人只顾得上欣赏他英秀俊挺的眉眼,哪儿能看得出那一瞬间他眼中闪过的不屑。
他可当真是, 惺惺作态得可笑啊。
心中固然嘲讽,然而明面上忠纯也就是老圣人最合意的幸福。依照三人之前议定的那样, 忠纯将已经准备好的折子经由公公递上去,老圣人面善哥顿时显出微妙的神色, 连问了几声这当真是他的请求?没有人故意捣乱?
亲手递上去的折子,又怎么可能会有人从中“捣乱”呢?圣人这话问得不讲究呀。
御君辞眉眼淡淡, 却显得坚持。
“忠纯说义忠亲王在留人园中日日反省自愧,食不下咽, 前几日邪风入体感染风寒, 想跟朕求个恩典,放义忠出来先把病给治了再说。”
“什么?”
“义忠亲王……太子……?”
御君辞依旧站得稳稳,面无表情,似乎大臣们的议论纷纷与己无关,像是他们言谈中根本没有牵扯到他,也没有人用一种异样的眼神频频将关注自己一般。
“来吧,诸位爱卿, 议一议吧。”
面对殿上顿时像一滴热油滴进油锅里炸开了似掀起的哄闹,老圣人眼皮子都不跳一下,像是没看见似的开口道。
这还用议吗?
这折子放到三五个月前好了, 老圣人一见到有人替义忠亲王求情求恩典的那都是二话不说该罚罚该骂骂。义忠刚被拘进去的时候,谁求情都直接被老圣人打为“与废太子结党营私、意图谋朝窜位”的大高帽直接痛骂一顿,而五个月前甚至还有位大人,同样因为这被贬职了。
老圣人把人打作结党营私的时候,可丝毫没见他要请朝臣们来“议一议”?
这事儿摆明了就是老圣人想要放义忠出来了,就算没有忠纯,也会下一个……
可即使想明白了,比之几个月前的那次集体恳求,站出来表示附议赞同的人却还是零星少数几个,甚至这几位还有不少与镇府司沾亲带故……属于托。
忠宁似乎昨晚身子又不大好了,这会儿努力压抑着咳嗽,深深吸了口气,将翻涌上来的不适压下去之后才恰好在一个冷场站出来,主动表示支持。
得,储君都发话了,那他们还纠结个啥?谁也不是傻子,老圣人愿意唱大戏那他们就跟着唱呗。
跟着就跟唱戏似的,御君辞这个“会咬人不叫”的狗和即将要接任登基的忠宁王爷两个倾情饰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大戏,最后老圣人才被这好真诚好不做作的天家感情打动心软,勉为其难同意了。
很好,这一出戏圆满落幕,老圣人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将人放出来了。
但是,忠宁却察觉到老圣人面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产生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变化。
“哎,章远呐,这回好心遭了驴肝肺,可是引火烧身咯,不行,不行,这一局我亏大了。”
事后,忠宁一副西子捧心的可怜模样,弱不胜衣的身子骨再加上眉间的一抹清愁,倒也有几分风流之态。
御君辞:……
如果他没有随口将老圣人随口比作驴的话,可能更言行一致。
见大外甥一副“你怕不是智障了”的表情,忠宁脸上那虚假的受伤、担忧一扫而空。他以前怎么没发觉大外甥这么好玩儿呢,这不会说话,倒是把他一双眼锻炼得顾盼生姿呀。甚至因为笑得太开怀,之前勉强压下去的咳嗽又涌了上来。
这算乐极生悲?
御君辞无语凝噎,围观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纠结了一下之后还是抬手……
招来了忠宁的亲信给他抚背顺气。
忠宁一挑眉,边咳边笑了两声,瞧着倒是一点不虚那位即将要放出来的前太子了。
他甚至还等自己气顺之后,拉着御君辞商量,登基之后要不要给义忠一个恩典——
把他承祚太子的封号还给他怎么样?他那个不成材的父皇,文学素养是不太高还起名废,不过都用了这么多年了,以后没人这么称呼大哥了他不习惯可怎么办?
御君辞:我觉得你这样可能直接会把他气晕过去。
从前怎么没发觉这位小舅舅这么会……会折腾人?
他们俩在一边舅甥和睦,并肩离开的场景,却莫名给大臣们留下了别样的意味。
“御王爷这手腕是真高杆啊,这才多久工夫,就和忠宁王爷这般亲厚了。”
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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