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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凛张了张嘴, 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秦远又离他近了几分:“对, 修真界这些年, 什么冷脸,什么不善言辞,全都是我的逃避, 我不愿意面对从前的我,所以才把自己伪装成了另一个性子。
“现在我不逃避了,你回答我。”他一向容易一急就红了脸, 此刻秦远脸颊微红,却又迫切而期盼地看着薛凛。
像是向往着什么,像是那个皇城中言笑晏晏的少年郎,像是五百年前还活在凡世间的那个秦远。
薛凛干涩地笑了笑。
他的笑不知是欣慰的、喜悦的、还是茫然而又无奈的。他特意挑选了这个剧本, 特意在这个没有什么生死争斗的世界一次一次地戳破秦远的伪装, 为的就是秦远意识到自己的逃避,正视当年发生的一切。
他说:“我选这部戏……还真是选对了。”
用相差无几的故事,让秦远不再逃避,直接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只是将秦远从死胡同里逼了出来,他却把自己扔了进去。
秦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窗外飞过一群又一群的飞鸟,鸣叫声被空调的嗡嗡声遮盖了些许, 寂静中带着几分喧嚣。天色已暗, 秦远看着他的眼睛却如同万丈星河坠入桃林,风流动情而又明亮灼灼。
就是这样的眼神, 不论安在什么样的红尘中,总能一眼就将他看进那星河桃林里, 百死不出。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轻得不像话。
“是我说的。”
是我说的。
没有什么误会,没有什么五百年未曾说清的辩解。
你告诉了我玉印在你手上,是我告诉了母后这个消息。是我让你陷入了万难境地,是我让你遇到了无辜性命和忠义礼法之中选择的难题,最终留下了这个百年不曾破解的魔障。
薛凛仅仅说了四个字。
小小的四方天地内,再没有任何的声息。
秦远望了薛凛好一会,也没有等来这人的争辩和反驳。
暗夜降临,城市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喧闹的光,阴云在黑色中悄悄潜伏后倏地降下,带来了夏日常见的暴雨。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丝丝光亮,秦远躺在床上,没有打坐也没有入定,像一个普通的凡人一样沉沉地睡着。
微博上,昨天秦远和薛凛逛街的照片和视频流传开来,一下子就把不和的谣言攻破了,只留下#薛导喜欢绿帽子#、#薛导红配绿#和#薛导技术不好#这三个话题一直飘在首页,怎么也降不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流量明星。
而审美和技术早就被歪曲得不成样子的薛凛在客厅睁着眼睛待了一宿,这才缓缓地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家的周围为秦远树立了一道禁制——聚拢灵气平心静气的禁制。
直到禁制围成,薛凛这才叹了口气,瞬间消失在了家门口。他没有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遵循凡人的法则开车上班,而是眨眼间来到了方赢的办公室。
方赢正坐在办公桌前,十分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起一旁的咖啡就喝了个干净,神情阴郁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昨天薛凛是怎么进公司的你们都没看到吗?监控也没有?!全都瞎了吗???”
薛凛无声地站在门口,笑着看了一眼根本没发现他的方赢,捏了捏手腕,决定给这个不知好歹的货一点发泄的时间。
方赢的电话那头唯唯诺诺地说了点什么,方赢却更加生气了:“公司的安全问题你们做不到就算了,秦远的经纪人说要谈毁约的事情你们也没办法搞定。不给他告出来一个大新闻哭着来求我,你们也别干了。”
他说完,不等电话那头的下属再回些什么,直接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表情狰狞。
作为方家的独子,昨天被薛凛揪着衣服威胁这种事情方赢什么时候遇到过?他恨恨地说:“这口气我非出了不可。”
眼见着方赢在那边筹谋报复秦远,薛凛眯着眼笑着听他讲完了电话,这才一步步从办公室的门口走到了方赢的面前:“什么恶气?”
这一出声,方赢下意识就看了过来。
看到薛凛的那一刻,他惊吓地迅速站了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外面的人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赢向后退了一步,想到之前薛凛也是悄无声息突然到了公司,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薛凛慢慢地走到了办公桌的另一头,在招待客人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他似乎没有太在意方赢的反应,甚至没有看方赢一眼,只是从头至尾都笑着,看上去心情格外的好。
他垂着眼,笑着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语气很是平和:“怎么站起来了,坐啊。”
他说的随意散漫,却无端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仿佛一个久居高位的王者,说的一字一句都让人必须遵从。
秦远不在,他的所有温柔都被收了起来。
方赢手忙脚乱地扶起椅子,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听从薛凛的话,只想着赶紧从薛凛这样的气势中逃离出来,急得额头都冒出了虚汗。
他颤颤巍巍地说:“你、你……”
薛凛懒得听他在这边结巴,笑道:“时间快到了吧。”
方赢下意识便道:“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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