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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艾钰在心里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于之行。 如果于浅宸知道她说出了真相，一定会大发脾气。可他瞒着所有人，只会让关心他的人遍体鳞伤。横亘在父子俩之间的沟壑，也只会越来越深。 于之行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个爸爸当得很不称职吧，还得通过你知道他的情况。” “于叔叔，您别多想。时间久了，于浅宸会理解你的。”思前想后，楚艾钰决定将于浅宸缺考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于之行。 “来操场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于浅宸看着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的韩微笑，实在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是她良心发现，要给自己赔礼道歉？于浅宸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出教室，却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正是午休时分，操场上空无一人，他看了又看，也没看到韩微笑的身影，难道是她的恶作剧？于浅宸刚想离开，身后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小宸——” 于浅宸的后背顿了一下，却没有转过身。 “你好久都没有回家了，我只好来学校找你。”于之行主动示好，“钱还够用吗？给你的钱你好像都没有动过。” 于浅宸握紧拳头，漠然道：“家？从你把那个女人领回来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家了。” “都是我的错，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可是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于之行痛苦地说，“我联系了一个老朋友，帮你争取了名额，不需要自主招生也能保送国外……” “除了钱和走后门，你还会什么？”于浅宸猛地转过身，打断他的话，“真不知道我妈为什么嫁给你。” 或许是盛夏的天气过于燥热，或许是这句话揭开了伤疤，一向好脾气的于之行也怒气陡生：“小宸！你……” 于浅宸心底一片凄凉又带有快意，他就是要拂逆这个男人，让他气急败坏。 楚艾钰躲在不远处的槐树后，无奈地看着于之行被于浅宸气得转身离开。 是于之行让她帮忙的，她本来觉得这是父子俩难得的机会，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第五章 愿你的世界再无云翳
两个月后，星禹高中结束了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这次的考试，楚艾钰只考了班级十五名，虽然语文和英语成绩优异，理综的成绩排名却接近班级末尾。 赵老师亲自帮她分析原因，安慰她不要心急，慢慢来。当被问及为什么选择理科时，楚艾钰哑然。如果她告诉赵老师，当初选理科，就是听了妈妈“读理科才有发展前途”的话，老师应该会觉得她没有主见吧？ “读文科没有出息，读理科以后可以当工程师、医生什么的，而且钱还赚得多，有机会接触到大人物。”妈妈的话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的选择，现在被赵老师这么一问，她才惊觉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微笑，其实你在文科上是有天赋的，作文的角度独特，很有自己的见解。你选择理科，也许有其他的考虑，但老师想说……”面对她的沉默，赵老师犹豫道，“一定不要让别人左右了你的选择。” 她的选择？回家的路上，楚艾钰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却迟迟没有答案。她习惯性地拨了拨刘海，却发现自己早就将刘海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前，她习惯留着厚厚的刘海，用长发遮住脸颊，连走路的时候都会低着头。 可韩萱然没有一丝碎发，白皙的鹅蛋脸时刻洋溢着阳光干净的笑容，所以楚艾钰照做了。所有能模仿的细节，她一点都没有遗漏。 “天这么热！真想召唤后羿把太阳射下来……”楚艾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校门旁挂着的红色横幅：热烈祝贺我校陈希同学荣获繁都市理科状元。 陈希担任学生会主席，平时还会在校外兼职贴补家用，即使这样，他还是考出了全市第一的好成绩，不得不让人佩服。 像他这样的人，一定清楚自己的选择吧？楚艾钰叹了口气，勒紧了书包带。包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是陈希的短信：林阿姨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楚艾钰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又看，突然意识到陈希回来了。 高考成绩公布后，林玥芬和韩栋就想在家里为陈希办一场“升学宴”。可是那段时间陈希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活动，一直在外地。所以，他们决定等陈希回来之后再说。 楚艾钰没有回复，脚下却加快了速度。过十字路口时，可能是她太心急，手一滑，抱着的课本散落一地，被少年骑着的深蓝色单车轧出一道深深的印记。 “于浅宸！”她看着少年绝尘而去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喊，“你神经病啊！” 喊完这句话后，楚艾钰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蹲下身拾起课本。说起来，他们已经很久不说话了。上次于浅宸从操场回来之后就和项元换了座位，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度冷到了极点。 “于浅宸，我没有骗你啊，‘有话对你说’又没有指明是谁……”她自言自语地说。虽然这个借口确实很强词夺理，可于浅宸一直躲着她，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解释清楚。 天气很热，耳畔萦绕着聒噪的蝉鸣，楚艾钰一路踩着香樟树墨绿色的阴影走在柏油路上，不知不觉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去年夏天，她也在偶然间经过了这条柏油路，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它会成为自己的必经之路。 韩家离星禹高中并不远，慢慢地走上半个小时，那栋标志性的欧式建筑就出现在眼前。楚艾钰回到韩家时，陈希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不过看他的表情，剧情显然不吸引人。 楚艾钰想，陈希或许在出神地想着某个实验流程，抑或是生僻的成语解释。她认定他即使发呆也不会脱离学习至上的准则。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的视线，陈希回过头，在看到楚艾钰时和她打了声招呼。楚艾钰点点头，算是回应。 餐桌上的气氛很融洽，韩栋丝毫不吝啬对陈希的夸赞，林玥芬则坐在一旁淡淡地微笑着。陈婶很欣慰，看向陈希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唯有陈希一脸平静，偶尔礼貌地回以微笑。 楚艾钰一直在埋头吃饭，生怕他们提到自己，毕竟她考试成绩不太乐观。幸好大家都在为陈希开心，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心思。 吃完晚饭后，陈希和陈婶一起回了家，楚艾钰跑到二楼的露台，望着陈希离开的背影，内心突然开始慌乱。似乎到了这个时刻，她才意识到陈希要去外地上大学的事实。 而应翰的影子，也将随着他的离开渐渐消失。 别墅依山傍湖，夜晚吹来的风格外凉爽，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泥土香。楚艾钰深吸一口气，犹豫很久才下定决心，发送了短信：下周一晚上七点钟有空吗？学校操场见。 陈希即将离开繁都，在这之前，她想送给他一份礼物，然后确认一件很早之前就想确认的事。 话虽如此，但在送礼物上，楚艾钰实在没有天赋。从小到大，她一直没有朋友，也不曾和同学互送礼物。对她而言，第一次送礼物本就头痛，更何况，还是给男生送礼物。 楚艾钰苦想了几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只好给叶萧凌发短信求助。 叶萧凌鬼点子很多，出行平安符、手办、地球仪……甚至连办一场聚会她都想到了。 楚艾钰躺在床上无奈地对着短信摇头，叶萧凌的点子虽然多，却不适合陈希。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高调地办聚会？楚艾钰放下手机，无意间瞥见陈婶从门前走过，突然灵机一动。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母。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趿拉着拖鞋跑到客厅。陈婶正在给客厅里的平安树浇水，楚艾钰心虚地将她拉到一旁：“陈婶，陈希哥喜欢什么啊？”想了想，又补充道：“之前他辅导我功课，我想给他准备一份惊喜，让他开心。” “小希啊……”陈婶很努力地回忆着，“这孩子从小到大很懂事，从来也不说自己喜欢什么，就怕花钱。过生日连生日蛋糕都不开口要……” 蛋糕？或许她可以亲手给陈希做个蛋糕？ 楚艾钰在APP（应用软件）上搜索了几家甜品店，最后决定去好评率最高的“Sunshine（阳光）光年”，听说那里新来了一位甜品师，经他手的蛋糕不仅口感俱佳，而且款式还很新颖。 本以为“Sunshine光年”是一家规模较大的甜品店，可等她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家店的规模并不大，纯白的墙面上印着彩虹的涂鸦，暖黄色的灯光从吊顶中央垂下，打在木质长桌上。扑鼻而来的奶香味和花果馨香，让这间小小的甜品店越发温馨。 甜品店的老板得知楚艾钰的来意后，一开始是不同意她进入后厨。后来得知楚艾钰是韩家千金，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说话讨好，老板这才勉为其难，答应让她换上工作服进去看十分钟。 后厨大大小小的银色器具，亮闪闪的，很吸引人。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位背对着她站着的甜品师。 于浅宸？楚艾钰十分诧异，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他。 在这个又矮又窄的空间里，于浅宸弯着腰的模样多少有些突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娴熟地控制着裱花袋，挤奶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本想等他主动察觉到自己，可是于浅宸心无旁骛地切着水果，始终没转过身来。 “于浅宸，好巧啊。”楚艾钰等不及，主动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似乎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在收尾时，于浅宸没控制好力度，原本应该是一条白色细线，结果挤出一团，破坏了整个画面。楚艾钰尴尬地笑了两声，怕他生气，急忙说明来意：“我不是故意的。是老板带我过来，让我和你学做蛋糕的。” 于浅宸没理她，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重新拿起抹刀修整。那一团白色的奶油，在他的加工下变成一朵盛开的百合。于浅宸捏起一小撮糖球，轻轻地撒在百合的周围，俏皮的糖球顿时让单调的奶油蛋糕多彩起来。 楚艾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为他鼓掌：“于浅宸！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没想到？于浅宸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发出一声冷哼：“不是谁都像你这么笨的。” “啊……你愿意理我了？”楚艾钰开心起来，完全没有因为他刚才的话生气。 于浅宸挑了挑眉，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不是要做蛋糕吗？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啊？”楚艾钰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急忙放下书包走到他身边。可是做蛋糕这件事，虽然看着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楚艾钰手忙脚乱地弄好面糊之后，剩下的就一筹莫展了。 于浅宸看到她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个面糊弄好后会有膨胀感，你用刮刀舀起，面糊会滑顺地流下，这就是高流动性的发泡状态。” “而且面糊的比重不同，蛋糕的膨胀感和口感也是不同的，比重越高，口感越厚实。一般来说，。如果要让口感更轻柔一点儿，你可以用色拉油替换黄油……”于浅宸有条不紊地说。 在于浅宸手把手的“教学”下，蛋糕终于成形，在等待烤箱烘焙蛋糕之余，楚艾钰鼓起勇气向他道歉：“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自作主张强迫你和叔叔见面。”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可是，叔叔他很担心你，就算你们之间有隔阂，你也不该一直躲着不见他啊。” 楚艾钰一脸真诚，一时间，于浅宸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在他的记忆中，眼前的女生似乎一直很认真，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烤箱适时发出“叮”的提示声，于浅宸反应过来，转过头不再看她。 楚艾钰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打开烤箱，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拿出来，没有经过任何装饰的蛋糕散发着新鲜出炉的鸡蛋香气。她想在上面画一把小提琴，可是怕自己把握不好，想了想，决定用奶油画一个简单的笑脸。 楚艾钰认真地挤着奶油，于浅宸好奇地凑过去，在看到那个龇牙咧嘴和表情包一样的笑脸时抽了抽嘴角。 她果真很笨！ “于浅宸，你怎么会来这里啊？”楚艾钰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语气也轻快起来，“难道你想当甜品师？” “嗯。”于浅宸点了点头，看向门外。 楚艾钰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刚想问他原因，却看到他出神地站在原地。楚艾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迫不及待地趴在橱柜上，扭着头对身后站着的爸爸妈妈说：“我想要这个巧克力的蛋糕。” “好好好，你喜欢哪一个咱们就买哪一个，小寿星最大。”女人宠溺地笑着。 “不过，不要像上次那样吃撑了哦！”一旁的男人调侃道。 不知不觉中，于浅宸被一家三口的幸福感染，下意识地扬起嘴角。 其实，每当顾客在品尝蛋糕时露出微笑，他就会觉得满足。也许，这就是他想成为甜品师的初衷吧。他低下头，店内柔和的灯光给他的睫毛蒙上了一层暗影，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楚艾钰不知道他说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她想，此时的于浅宸一定想起了自己已故的妈妈和无法亲近的爸爸。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儿？”于浅宸错开视线，低头收拾起弄乱的刀具。 “有朋友毕业了，我想做个蛋糕送给他，当作毕业礼物。” “嗯。”于浅宸的眼神暗了下来，识趣地打住话题。是他想多了，他还以为她特意跟着自己找到这里的。 空气突然安静得不像话，于浅宸又听见自己不甘心地开口：“韩微笑，其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 “没事。”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说了也没什么意义，总之她都不记得。 楚艾钰“嘁”了一声，见气氛不太对，恶作剧般对他说：“不过，我倒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她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朝于浅宸招了招手。 等于浅宸带着茫然的表情靠近时，她突然抬起手半掩着嘴，淘气地吹了一口气：逗你的！谁让你刚刚逗我。” 猝不及防的气流，似一把火，把他耳朵烧起来。他怔在原地，看着面前哈哈大笑的女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隔了一分钟，见女生还在笑，他才反应过来，抓起砧板上剩下的面粉挥了过去…… 周一下午放学后，楚艾钰急匆匆地来到了操场。她等在司令台旁，在脑海里设想着与陈希见面的场景：陈希过来时，天应该黑了，等他走到司令台，她再拿着蛋糕跳出来，给他惊喜。 七点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教学楼也一点点隐退在夜色中。以往这个时候操场上会亮起灯，照着塑胶跑道上三三两两的身影。但今天，操场却空荡荡的，冷清得可怕。 司令台旁的草丛里，飞虫到处乱窜，楚艾钰才站了一会儿，就已经被叮出好几个包。她抱着蛋糕盒，不住地跺着脚，希望能驱赶这些飞虫。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陈希时，她就想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可是当时林玥芬在场，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进入星禹高中，楚艾钰很少见到他，偶尔见面也只能简短地打声招呼，更何况他身边经常有别的同学。 虽然她认定陈希就是应翰，可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她想，如果陈希真的是应翰，那为什么不与自己相认？难道他根本无所谓这段乏善可陈的友谊？如果陈希真不在意的话，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自己呢？楚艾钰实在想不通原因，她甚至连八点档连续剧里的失忆桥段都想到了。 所以，这个疑问就这么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天。而今天，她绝对不能再打退堂鼓。 楚艾钰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却在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有了一丝慌乱。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再给自己一点儿时间，于是偷偷躲在角落里给陈希发了一条短信：时间改到八点可以吗？临时有事。 很快收到陈希的回复：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设想着开场白，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格外清晰。 陈希走到观众席，选了一个离她极为接近的位置。楚艾钰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犹豫着是否要出来，却在下一秒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韩先生……” “最近她没有和什么可疑的人来往，也没有外出见过什么人，走得最近的还是叶萧凌……” 时间变成一根漫长逼仄的管道，她卡在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尽头。楚艾钰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给陈希发了一条短信： 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她倚墙坐下，将头埋在膝盖里。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是陈希的短信：好。 造物主精心设计了每一个人，然后丢到命运的剧本里，剧情跌宕起伏，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迎接你的是什么剧情。 楚艾钰看着手里的那盒蛋糕，只觉得可笑。原来，陈希只是韩栋安插在她身边的一枚棋子，用来监督她的棋子！ 偌大的塑胶跑道，被夜色浸染得血红。远处高墙外一整排的树，在夜风中呼呼作响，远远看上去，像是起伏着的黑色浪潮，汹涌而来…… 从甜品店出来后，于浅宸脑海里一直浮现楚艾钰捧着蛋糕离开时的笑容。鬼使神差般，他跟着她来到了操场，然后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男生离开，而楚艾钰呆呆地坐在原地。 粗糙的水泥石级，每走一步都有种失重的错觉。 “他怎么走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于浅宸走到她身旁，在脑海里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开场白，看着地上还未拆开的蛋糕说：“这个蛋糕……我可以吃吗？” 楚艾钰深埋在膝盖里的头终于抬起来，声音沙沙的，有哭过的痕迹：“你怎么来了？” 夜色太深，于浅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那双望着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夜空中的繁星。 “想看一下顾客品尝后的反馈啊……要是这款‘微笑’蛋糕卖得好，下次可以考虑加入菜单。”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捧起蛋糕，“一起尝尝看？” 楚艾钰没有说话，任凭于浅宸拆开了蛋糕盒。蛋糕上的奶油化了一些，不过笑脸还在，略微扭曲了一点儿，却更加俏皮可爱。 “勺子呢？”于浅宸问。 楚艾钰垂下头，很不好意思地说：“好像……忘拿了……” “好吧。”于浅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直接咬了一口蛋糕，“味道还不错，不过有点儿甜了。” 他的下巴沾上了奶油，模样有些滑稽，楚艾钰笑出了声。 夜风停了下来，头顶厚厚的云层被风吹散，露出深蓝色如同缎子一般触感的天空。与操场一墙之隔的居民楼正亮起零星的光，为这清冷的夜色平添了一丝暖意。 楚艾钰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有些发麻的双腿，故作轻松地说：“咱们把蛋糕都吃完吧，不然可惜了。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嘁，夸自己也不用这么明显吧？”于浅宸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真的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楚艾钰扯了扯嘴角，认真地说，“每次过生日，他们都会买同一种口味的蛋糕，可是那个口味我从八岁的时候就不喜欢了。” 回忆涌进脑海，她看到八岁的自己坐在餐桌旁，有些融化了的巧克力蛋糕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散发着甜腻的奶香味。他们微掩着房门，可是刺耳的吵架声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从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愿意过生日，不愿意吃巧克力蛋糕了。 “他们”应该指的是韩栋和林玥芬吧，于浅宸听着她落寞的语气，竟然也有些难过。他轻咳了两声，拍了拍胸脯：“不就是蛋糕嘛，这么简单！我做给你吃！保证你每次都吃到不同的口味！” 似乎有滚烫的液体流过脸颊，楚艾钰吸了吸鼻子，轻轻地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于浅宸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绝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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