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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大抵从未这般跟人说过话,一语终结都略有些局促。
苏轻窈发了而会儿呆, 又检查了一遍手中的帕子, 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给朕瞧瞧。”楚少渊见她做完了,便出声说道。
苏轻窈把那帕子仔细叠好, 放到锦盒中呈过去, 站在边上又有些紧张。
楚少渊手指修长,在宫灯的照耀下现出指骨锋利的侧影,他取出那帕子,仔细端详起来。
不得不说,苏轻窈的手艺自是极好的。
她做的绣品细腻内敛, 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优雅,配色素净别致, 一点都不显得艳丽突兀。这个帕子, 她绣的是松竹梅三君子, 却只在竹叶间点缀些许梅花花瓣, 素雅中又有些灵动和巧思。
楚少渊端详完绣纹图案,在最下面看到一个小巧的宝字, 跟上次她送抹额的那个帕子字形一模一样。
他在这认真看,苏轻窈站在边上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她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有信心,却不知陛下是否喜欢,站在那总忍不住悄悄去看他,却只能看到陛下带了阴影的侧颜。
楚少渊这才开口:“不错。”
不错,就已经是相当好的夸奖了。
苏轻窈心里高兴, 忍不住粲然一笑,恰巧被抬起头的楚少渊看了个正着。
莫名的,他也微微勾起唇角,道:“时候晚了,你也去安置吧。”
苏轻窈原本还等他把手帕还回来,结果左等右等就等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有些傻眼。这帕子是她给自己做的,特地绣了个字,却不料陛下竟理直气壮扣下来,不还给她了。
“……是。”苏轻窈张张嘴,还是没敢要,只好撅着嘴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楚少渊才微微一笑,收起那条帕子。
这时娄渡洲进来,呈上来一份折子,低声道:“娘娘遣人送了份懿旨过来,且让陛下一观。”
楚少渊打开看过,顿了顿道:“朕知道了,你让宫人回去跟母后说,朕心中有数。”
他有没有数太后最清楚,若是陛下能分神想着这些后宫琐事,太后也不用特地叫人送这懿旨了。娄渡洲低下头,却没敢当着楚少渊的面讲。
男人有时候马虎起来,是什么都瞧不见的。往常还能提点一句记得给厚赏,就已经殊为不易,再多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了。
等娄渡洲退下去忙,楚少渊才低头沉思起来。
母后是心急,想尽快改变他的命格,但已经多活一辈子的楚少渊知道,命格不是那么好更改的。宫里的许多事都关乎国体朝政,他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但母后所盼所想,也不无道理。
无论因为什么,便是冲着那份熬夜写出来的佛经,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楚少渊一边想着,一边把那锦盒放到博古架上,叫了宫人进来伺候梳洗。
另一边苏轻窈又是熟门熟路去了石榴殿,她现在已经学会不去关心陛下到底为何不叫她真正“侍寝”,反正无论真假,她的日子都眼看好过起来,有时候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
今日还是听琴等在石榴殿,见她来了,便笑着上前问:“许久未见,小主的病可好了?”
苏轻窈笑道:“早就大好,本也不是什么重病,不过暑热而已,劳烦姑姑惦记。”
听琴倒是摇了摇头,认真道:“小主此言差矣,虽说暑热不重,红疹却分外重要,若是诊治不好,很容易身上留疤,到底不美。”
“姑姑所言甚是,林医女医术了得,如今我还白了几分,倒是没留疤。”
听琴指了指暖室,很是客气:“那就好,那就好。臣给小主备了药浴,也是调理汗疹的,小主若能忍得那药味,最好是泡一下。”
苏轻窈未曾想听琴竟这般贴心,不由一愣,道:“多谢姑姑,我一定要好生泡泡,倒是没如此享受过。”
听琴微微一笑,安排小宫人好生伺候,便退了出去。
苏轻窈转身对柳沁小声嘀咕:“宫里这么多人,难怪听琴姑姑能在乾元宫屹立不倒,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
柳沁倒是没说什么,伺候她沐浴后进了药浴,这才道:“这事应当不是听琴姑姑吩咐的,兴许是娄大伴,或者陛下也说不定。”
苏轻窈倒是没成想她还在想刚才的话,不由笑道:“哦?你且说说看?”
柳沁道:“小主您闻,这里面加的药材不下十种,仔细分辨,应当还有山参和藏红花,这些药材不是听琴姑姑就能开御库取用的。”
听琴虽时管着乾元宫内务,她的手却没伸那么长,陛下最信赖的还是娄渡洲。就比如药材,进出库都需要娄渡洲行印,旁人取不出分毫,因此柳沁才有如此一说。
苏轻窈没伺候过人,自然想不到这里,柳沁这么一分析才明白过来。
她想了想,道:“娄大伴也是细心人。”
这事倒也不用再猜,无论是谁的吩咐,总归受益的是自家,算是赚了。
泡完药浴,苏轻窈出了一身汗,却是分外痛快。她只觉得身上都轻了些,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趁着柳沁给她干发,苏轻窈又吃了小半碗茉莉花茶,这才在莹莹香意里沉沉睡去。待再一睁眼,已经是次日清晨。
晨曦透过格棱窗悄悄钻进殿中,点亮了一室寂寥。
苏轻窈眨了眨眼睛,静静躺了一会儿未动,等醒得差不多了才叫起。
柳沁过来伺候她洗漱,趁着时候还早,点燃宫灯伺候她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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