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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经历了几年的道路规划改造, 现在除了上下班高峰期,已经基本不会堵车。
“芝芝, 这张大师,人很厉害,你到时候对人家可要客气一点。”陆奶奶抓着孙女的手殷殷交代,“这回也是正好,张大师又来了C城, 否则连带你去给她看看的时间都没。”
陆奶奶口气里有庆幸, 陆宁芝回家的真正理由,只同自家八卦小灵通的妈妈说了, 对奶奶等人的理由,一律是自己想家了, 想回家里赖一会, 这理由几人听了都很信服,毕竟陆宁芝一向地表现,就是个恋家狂魔,一放假都不带在外浪的,即刻返程回家。
当然, 他们嘴上自是说了陆宁芝两句,说她都嫁人了要懂事――哪能自己一个人回家?怎么不夫妻俩一起回家住住?不但嘴上说, 他们还身体力行地给沈铮打了电话, 盛情邀请他一起到陆家来住上几天。
这在有些人看来, 许是有些莫名其妙,毕竟陆宁芝无缘无故的跑回家, 在很多人的想法里,是该要被好好地说上两句,说幼稚、不成熟,结婚了哪能那么任性,早点回家。
可在陆家人看来,从来不是这样,给陆宁芝在外头置办的房产,那是给他们新婚夫妻一个甜蜜的独处空间,毕竟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讲究那什么边界感吗?不喜欢和长辈住在一起。
这不等同于他们觉得结婚了这家就散了,如果陆宁芝愿意回家住,他们都能立刻点头答应,收拾起房间来。
“好好好,奶奶你放心,我有那么不懂事吗?”陆宁芝无奈,刚刚她去做了个全身检查,事先预约好的私立医院效率很高,不用排队,还没花多久便全部结束。
然后,她和奶奶,便迅速从相信医学,跳跃到了迷信大法好上头。
有时候陆宁芝都也挺想不明白,奶娘她分明是信赖医学、信赖科学检查的,但为什么在有时候,又能做到烧香拜佛绝不耽搁呢?
不过不说别的,单说这位张大师……陆宁芝早就觉得对对方有些好奇了。
她到底有病没病,她还能不知道吗?当初所谓的疑难杂病,什么神医、先进仪器都检查不出来的离奇疾病,其实不过是她装的罢了。
那张大师到底是怎么算的,才能信誓旦旦,替她给沈铮拉了线?
更神奇的事情是,陆宁芝现在想来,她也确确实实是在和沈铮在一起后,开始转变心态,也不用再靠装喜逃避剧情。
如果这么一想,这位大师简直神的惊人,“冲喜”这事还真的治好了她的心病,让她否极泰来。
难道,这年头还真的有什么大师?能一卦算人命运?
陆宁芝虽然经历了完全非科学的“穿书”和“重生”,可真要她去相信什么民间大师、奇人异事,真当她当年那么多集的《走近科学》白被“骗”了?
要是这位张大师是真大师,那她也不介意好好感谢对方,可如果对方是骗奶奶钱的江湖骗子,那她也得找个机会,好叫奶奶不再被骗。
坐在旁边的陆奶奶介绍着张大师的各种情况,毕竟陆宁芝之前可没和这位大师面对面见过。
在陆奶奶的口中,这位张大师就像自带滤镜一样,很有高人姿态。
对方常年定居在港城,声名在外,有不少富商会斥巨资请他北上看风水、算命、做法事等,当初陆宁芝也是正好,遇到了大师被他们当地的一位吴总请来看墓穴位置,陆奶奶一听人介绍,便直接将人请了过来。
这回,张大师是被C城里的另一位富商家请来看孩子新房风水的。
陆宁芝敏锐地捕捉着疑点:“奶奶,大师那么厉害,怎么还总是到处出差啊?”
按说,像是奶奶口里,这么有地位的大师,应该不必这么事必躬亲吧?
陆奶奶笑了:“你瞧瞧,你这孩子就是爱瞎想。”老实说,当初她也奇怪过这事,便直接开口问了,“因为这大师,三个徒弟有两个闯出名堂,出去自立门户了,剩下个小徒弟,学术不算太精,一人出来,没长辈在后头把着,就怕坏了事,大师为了能将小徒弟带出来,便也只能自己多辛苦了。”
“是这样啊……”陆宁芝将信将疑,这理由倒也能说服人,可是吧,她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到了。”车稳稳地停在酒店正门,陆奶奶牵着陆宁芝便往上走。
张大师暂住在酒楼内,陆奶奶今天事先和他约好,对方便没有安排行程。
坐着电梯往上,在按照门牌号找,很快便到达了张大师所在的房间,房门打开,眼前的一切,和陆宁芝想象中的很相似。
原本标准的酒店房间,此刻靠阳台的圆木桌上,供奉着一尊神像,下头垫着的,是明黄色丝绸布料的桌布,陆宁芝猜想,这应该是原先用来包裹神像用的,神像前头放着的是个格外古朴的香炉,上头插着的香还未燃尽,看长度应该是早上刚插上去的。
至于其他行李,估计都放在柜子里,其他地方,倒是找不到“神棍”痕迹。
张天师本人,穿着的是一身款式有些老的西装,熨烫得很平整,头发则是扎成发髻样子,看上去确实有一番仙气。
饶是陆宁芝心中多有怀疑,也做不出当人面质疑的事情,她乖顺地靠着奶奶坐下,认真听起了二人聊天。
陆奶奶此行来,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希望张天师能再为陆宁芝算上一卦,好算算这冲喜之后,她是否真的已经避过劫难,否极泰来,毕竟这身体的事情,实在是挂在她心里让人七上八下。
张天师人很和气,态度极好,当即就让刚刚在隔壁房间休息的小徒弟拿来了自己的装备,先点了自家特制的香――这和外面售卖的不太一样,据张天师本人说,他们师门的习惯,便是入了门后就得开始学制香,现在流水线上生产的香,或是不知是否是信徒手制的香,他们是一概不用的。
小徒弟拿出来的铜钱,造型古朴,应是被使用了多次,都有了层浓厚包浆,陆宁芝对古董没有研究,粗略地看了一眼,觉得不像是假货。
之后便是一整套的流程,陆宁芝被道长唤着又是上香又是丢铜钱的,云里雾里的就做完了,然后对着那散落的铜钱,道长便开始细细地分析起来。
这分析……
事实上陆宁芝依旧没能全听懂,她的古文造诣,早就在高中毕业后还给了老师,道长又是念诗――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卦诗,又是说什么生辰时间方位的,虽然说的都是中文,可她愣是只听懂了后头的讲解。
张大师说,从这回的卦象上来看,陆宁芝现下已经算是破了大难,之后定会一帆风顺,少病无灾,这和之前以生辰算出的陆宁芝的命,都是能对上的。
陆奶奶一听,这心也安定下来,笑得和善,然后她老人家,便熟练地干起了想要塞钱给人的事情,只是这张大师,怎么都不肯收,态度很强硬,说是陆奶奶如果非要给,那以后就别找他了。
“陆夫人,上回您给的报酬已经足够,本门的规矩,是一事收一次钱,您孙女这其实也并非大病大灾,我不过是帮忙点了个贵人罢了,如果再收您的钱,只怕是我亏心,反而损了我道行了。”
陆宁芝听得出神,她为自己之前的种种想法感到羞愧,现在看来,这位张大师连钱都不收,怎么也算不上骗子。
当然,这其中也存在对方放长线钓大鱼的可能,可陆宁芝怎么想,除非家里又出什么大问题,否则家里人哪会又找上张大师,这要钓的大鱼,也得是那种本身对这方面就很信服的人吧?
张大师又说:“现在陆小姐的这位丈夫,和她是天作之合,两人这金玉良缘,只消好好在一起,定是能长长久久的。”
陆奶奶听着这话顺耳,心情很好:“那就承您吉言了,毕竟我家这孙女的姻缘,也算是您点到的。”她对孙女感情深,一点变化都能察觉出来,她看得出,陆宁芝在和沈铮在一起后,那只有更好,绝没有更坏的。
偶尔,陆宁芝也会在电话里悄悄地和她说些沈铮坏话,什么沈铮迟钝,带她半夜去山上等流星雨,还不知道具体几点来,只能在车上睡觉等等。
陆奶奶听得出,这看上去是抱怨,可实际里头都掺着糖呢,要不怎么她每次假意要去批评批评沈铮,陆宁芝都哼哼唧唧的不同意呢?
什么“奶奶你去说他多不给他面子啊”、“下次再说,再给一次机会”……陆奶奶看啊,其实陆宁芝恐怕是爱在心里口难开吧,小姑娘口是心非,在矫情呢。
张大师忙摆手:“只是这两个年轻人有缘,我们哪敢居功。”
两方又寒暄了好一阵,说了些有的没的,临要走,陆宁芝忍不住拉了拉奶奶袖子,停下来以以后没准有事要麻烦对方的理由找张大师要了个微信。
事实上按陆宁芝的想法,她当然不会有事需要麻烦张大师,可出于以防万一的心态,她想想还是先加了再说。
以后若是对方又来C城,真把奶奶当大鱼钓,她也好及时阻止。
“张大师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陆奶奶很是安心,“刚刚能马上出来的检查报告,和之前的数值都差不多,如果说以前查不出病因,现在不也是吗?我这心里,还是放不下。有个结论,不管是怎么来的,多少能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等等我和你爸妈、大伯他们说一声,大家肯定都很开心。”
陆宁芝点头,跟在陆奶奶的后头上了车。
现在想来,她有时候也会后悔,当初何必装病,反倒累得家人担心,其实静下心看来,这什么小说中的女主、男主、女配、男配,不都是“人”吗?只要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心理变态,自带开挂般金手指的人物,其实都没有必要那么心惊胆战。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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