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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林墨山心中微微诧异。

方才阿夜还对这跑堂姑娘凶巴巴的，这会儿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不但相安无事，甚至颇为和谐的样子？

窗开大了，送进来的凉风裹挟着后厨的香气儿飘入鼻息。

炊烟、清风，还有院子里高高兴兴吃东西的阿夜，着实一副人间烟火的生动图景。

左右闲来无事，林墨山又不欲费神去想明日进京之后该如何作为。

他索性偷闲片刻，凭窗而立，静悄悄地看着院子里的那俩人。

从二楼的客房窗口往下望，倒也看得真真切切。

加之他目光敏锐，能明察秋毫，能百步穿杨，看楼下那俩人的举动自是不在话下。

陈溪的碗已经用碱面洗过一遍，油污尽去，现下正慢条斯理地用清水冲洗着。

只是时不时就要扬扬脖子，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往后甩一甩，以免长发垂落沾上水污。

更别提鬓边耳后那些不服管教的细碎发丝，平常不觉得有什么，每到洗碗的时候，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就很容易被这些发丝磨蹭得有点痒痒——偏偏又不能伸手去抓挠。

这古人的发型看着确实好看，陈溪心想，终究还是不如马尾、丸子头来的利索飒爽啊。

想到这里，她苦笑出声。明明不久前还在为脱发而苦恼呢。

说起来，她当真是吃了too young too simple 的亏，误信了高中班主任“你们现在辛苦辛苦，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的鬼话。

当她抱着进大学退休疗养的心态入学，谁知道大学一年级就劈头盖脸地被数学分析（可以说是工科院校学习的高等数学的加长加厚加难版）、线性代数和概率论三座大山压得死死的。

真的就......压根不会！

心理落差巨大，加上学业压力导致心力交瘁、疯狂脱发……

为了避免秃头，她当时一本正经地考虑过剪个毛寸算了……

没想到就这么穿越回古代，数分、线代、概率论全无用武之地，头发这磨人的小妖精却依然存在感十足。

她短促地苦笑了一声，这一笑，倒把阿夜弄得浑身不自在了。

脸皮薄的小少年不知道陈溪脑子里已经穿越古今了，还当她是笑他吃得开心忘形了呢！

阿夜赶忙把晃悠的小腿收好，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道：“姐姐，这个……”

陈溪顺着他的视线看，只见原本小碟子里的花生都捡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辣椒段，堆叠起来像个小山。

阿夜觉得，这吃食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味道是极好的，但未免有些太过敷衍。

刚才那厨子瞧着憨厚亲切，没想到端出来这小小一碟子里头竟有大半碟子都是辣椒。

他没一会儿就把辣椒堆里的花生米吃了个精光。

他想，既然他是试吃的食客，就得负起这份责任才是。

那有些话即便不中听，还是得说出来。

不过人家给他吃东西，吃人嘴短，他话也不好说得太过直接。

在心里又组织了一下语言，阿夜把心一横，开口道：“姐姐，这个很好吃。不过……不过辣椒实在太多，花生米太少，客人们花了钱来吃菜，若是端上去一大盘尽是辣椒，便是味道再好，客人心里也难免不痛快。”

就算你这花生米炸得再香酥又怎样，谁要花钱买一碟子辣椒啊。

若是碰上那脾气爆的，兴许气得要砸店呢。

陈溪愣了愣才明白阿夜的意思，一时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了。

***

阿夜端着满满一碟子香酥辣椒进房的时候，窗户已经被林墨山闭上，就如同未曾打开过一样。

晚霞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落进来，在屋里投射下一大片暖融融的橙红。

林墨山就坐在窗边的桌案前，腰背挺拔，曲肘支额，静默着沐浴在这暖人的霞光中。

他一言不发，好似未曾听到阿夜推门的那一声吱呀声。

阿夜脚下微顿，随后快步走了过去，道：“好吃的。”说着便将小碟子放到桌上，又朝林墨山跟前推了推。

林墨山愣了愣，面对着眼前这碟玩意儿，一时间竟然无从下手。

阿夜乐了，连将军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阿夜刚才在姐姐面前露怯想来也不丢人。

他献宝似的捡了一粒花生米，道：“将军吃。”

想递到林墨山手里，又觉得这东西带着油，恐沾染了将军的手，竟直直地冲着林墨山的嘴喂去了。

林墨山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阿夜的投喂，佯装不知，问道：“很好吃，阿夜从哪儿弄来的？”

阿夜得了夸奖，很高兴：“姐姐送的。”

随后又不请自答地做起了科普，“这叫香酥辣椒，周围这几个村子里很时兴的。将军别看这半碟子辣椒以为人家欺客，那姐姐说，这里头炸花生能吃，炸辣椒也能吃！都选的是不太辣的干辣椒，去了籽儿，沾了芝麻，很好吃的。那姐姐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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