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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京城各部的官员难得正常享受一回休沐，可是人像陀螺似的转了大半辈子了，突然遇到个节假日，居然还有点不知道该干嘛了。

休沐的第一日，很多官员虽然有意睡个懒觉。

可是“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这般过了数十年，简直都形成生物钟。

一到点，还是自动清醒过来。

外头天还未亮，当朝宰相姜大人便彻底睡不着了。

姜老大人已经年过七旬，身为三朝元老，姜老可是当年高祖皇帝的亲信。

先帝在时他便已经官拜宰相，到了新帝即位，更是对他敬重有加。

就这么说吧，姜老先生在朝堂上咳嗽一声，霍星川就心里发颤；

若是姜老先生连着咳嗽三岁，别管是正在商议何等重要的事情，霍星川都会先停下，问候一下姜老是否还安好。

人上了年纪，总是爱回忆往昔的。

得趁着头脑清楚的时候，再把历历往事翻腾出来，掰开了揉碎了碾出汁液来，好生品咂摸一遍。

姜老大人睁着眼躺在榻上，脑子里便开始又一遍地回顾起自己是如何被高祖皇帝启用提拔，又是如何一步一步站稳脚跟，直到今天，年轻的皇帝简直把他老人家当个国宝。

姜老大人从夜色阑珊直想到晨光熹微，倒不是他好汉偏提当年勇，实在是人到了这个岁数，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日。

于是总忍不住多回忆几遭，好确定自己这一生没白白虚度。

唉，当真不知还有多长的活头！

姜老先生确定自己这辈子上无愧于天地君王，下无愧于书生本心。

为人臣子的，做到他这个份儿上，可以说是别无所求了。

如今姜老先生也只剩下一桩心事……

想到这里，姜老大人便是再也不能躺着了，撑着身子坐起来，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裳，又命人把自己的小儿子叫了进来。

***

兵部尚书姜宇坐在轿中往林墨山的府邸去。

年轻的尚书大人肃着一张脸，心情复杂。

前些日子西南边境不太平，虽未掀起大规模冲突，可那戎族屡生事端，骚扰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为这事儿，西南地方官的折子雪片一样地飞向京城，兵部为这事儿还挨了皇上的白眼。

这一个月来，姜宇为了西南之事失眠多日，嘴角都起了火泡。

如今难得西南暂平，好容易盼来个休沐，他本想睡他个昏天暗地补补觉，谁能想到早早地就被自家父亲拎了起来。

父亲要他去找林墨山，要拐弯抹角地对林墨山进行一番劝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期林墨山能够坚定地站在满朝文武和黎民苍生这一边，对顽固的皇帝展开催婚攻势……

姜宇敬谢不敏。

他是兵部官员，并不是国家计生办的负责人啊，当下表示恐难当此重任。

姜老大人振振有词，你姜宇是兵部官员吗？你是。

林墨山是将军，他归不归你兵部管？

论起来……也归。

你姜宇是不是领着朝廷俸禄的？

是。

你该不该忠君为国？

自然该。

……

面对自己那老奸巨猾的父亲，姜宇简直笨嘴拙舌，想想也不知究竟是怎么被一步一步绕进来的。

姜宇头疼地啧了一声，感觉自己马上要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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