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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杜衡山在柳姨娘的挽月阁坐了片刻，又喝了几口茶水, 便提步离开去了杜老太太那里。柳姨娘起身送了杜衡山到挽月阁的门口,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走远, 拐过回廊便就看不见了。

杜衡山前脚刚走一会儿, 杜婉柔后脚面带怒色的再也忍不住抬手将茶几上的茶杯与瓷盘装置的点心打落在地，她紧紧的抿着嘴唇，咬牙道：“姨娘, 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何要让我答应父亲给祖母道歉？”

柳姨娘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一向心高气傲，刚刚却无可奈何的向杜衡山低头, 应诺次日去给杜老太太赔罪。见着婉柔气极的模样, 柳姨娘抬手轻轻地搂着婉柔瘦小的肩膀道：“杜家祖上几辈的人都是读书人，向来以清高，不攀权贵著称, 比较迂腐，你这般明目张胆的在他们面前说出你的心思, 而且那人还是......他们当然不可能认同你这小女儿的心思。”

戌时的梆子声响起, 外面的天色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屋里的一个丫头收拾着地上被砸碎的瓷盘和滚落一地的点心。另一个丫头慢慢的点上灯火，将屋内照的暖黄一片。

只见柳姨娘纤细白皙的胳膊搂着婉柔小姐的身子，她看着怀里的姑娘时目光里露出满满的温柔, 而婉柔小姐如同倦鸟归巢般依赖在柳姨娘的怀里。

“那......姨娘，我该怎么办？”杜婉柔的声音听着孱弱无依极了，看的出来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今日她甚至去了婉宁小妮子那里，好言好语的向她打听消息。但那小妮子嘴紧的很，什么都打听不到，她平白的还被自己的亲妹妹杜婉娇嘲笑了一番。

“......平日里，你还是多多听着老太太的话，她对你说了些什么，或是要教你做什么，你都要顺从着。她毕竟是家里辈分最高的老人了，就是你那在朝为官十余载的大伯对她都颇为恭敬和孝顺。”柳姨娘声音轻言细语的，将她心里的想法娓娓道来都说与婉柔听，让她学会权衡轻重。

柳姨娘从未对她说过这般的话，杜婉柔仔细的听着，边听着边将姨娘说的话记在心里，最后等柳姨娘说完，杜婉柔醍醐灌顶般轻声道：“姨娘说的这些，婉柔都记着心里了。”

柳姨娘见着自己的女儿这般聪慧，心里十分的欣慰。虽说她不如苏文君那般才华绝艳，气质高雅，但她却给杜衡山生了个才识相貌皆佳的好女儿，而不像苏文君留下的孤女杜婉宁那般......嚣张跋扈，专横骄纵，活脱脱的就是个小纨绔，哪里还有她的生母苏文君身上半分的影子。

柳姨娘想到这儿，不免的又有些得意，至少有一样她是胜过了苏文君的。

站着久了，忽然觉着膝盖有些疼痛，定是刚才她下跪时候用力有些重了，她慢慢的坐在圈椅上，伸出书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生出了几分疼痛。柳姨娘紧咬着牙齿，眉间蹙起几道淡淡的皱纹。

“姨娘，您这是怎么了吗？”杜婉柔见姨娘的目光里染上了几分痛楚的味道，心内不由的担忧，她半蹲下身子焦急道：“您没事吧？”

“没事，大概就是刚刚下跪的时候，膝盖砸在地上的力度有些重，过几日便没事了。”柳姨娘摸了摸婉柔的发心道。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姨娘也不会给父亲下跪......”杜婉柔心里有些自责，她又轻声道：“姨娘，婉柔帮你揉揉腿。”

“我是你的姨娘，是你的生母，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揉腿什么的，都是下人做的，你不必要做这些。”柳姨娘笑着道。

但婉柔说着，便叫丫头银杏搬过来了个小杌子，她就坐在柳姨娘身旁下角的位置，伸手帮着柳姨娘轻轻地，一圈一圈地揉捏着她的膝盖。

柳姨娘坐在圈椅上，任着她的女儿帮着揉膝盖，目光有些出神的看着杜婉柔。

杜婉柔渐渐地注意到了柳姨娘的注视，她忍不住的问了柳姨娘一句：“姨娘，您总是看我做什么？”

柳姨娘叹了口道：“我的女儿啊，若你不是从姨娘肚里生出的孩子，不是庶出的孩子......你也不会遇到今天这般让你不悦的事情。如果你是嫡出的，那该多好！”

“姨娘，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若我不是姨娘生的，那我便也不是您的女儿了......姨娘放心，您的女儿处处都比杜家嫡出的姑娘强，以后婉柔定会寻个好夫婿，给姨娘挣个好前程。”

柳姨娘听着婉柔的话缓缓地笑了：“好，好......我的女儿就该这般有志气。”

......

杜衡山离开柳姨娘的挽月阁后，来了杜老太太这处。

刚走到西侧间外的芭蕉树边，便听到屋里的杜老太太正在跟杜婉宁低语说着什么，杜衡山没有听清。只听到稚嫩的女孩话音刚落下不久，杜老太太忽然就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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