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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彦斐安排妥当之后就回了旭王府, 如今离端午节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在这其间等到奚文骥休沐的日子。
不过没想到的是,连老天都在帮他。
奚文骥在诚王小郡主摆宴上设计了一把,虽然岳家的那个庶女只因为六皇子在牡丹宴上对奚菡另眼相看就毒害庶姐陷害理由有些匪夷所思, 可这岳二姑娘招供承认按了手印,还交代了自己是怎么在三家药铺分别买了那些毒药磨成粉, 带着故意算计的都一一招了。
葛文沣带着人去查, 来买要的的确是岳二姑娘的丫鬟,这丫鬟是听从她的命来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审问之后就放了行。
岳二姑娘承认了, 证据确凿, 不牵扯任何人,因为受害人刚好被救没死, 可下毒陷害是事实, 即使葛文沣觉得这案子有些简单得让人觉得不对劲, 可如今找不到任何指使的可能性,最后只能定罪, 判了十年流放。
不过宴会上的事也传了出去, 关于六皇子高看这位奚侍郎府中嫡女的事没人信,觉得估计是刚好凑巧,六皇子这些年很是低调,加上最近也传出要册封封王的事,指不定是有人故意想当六皇子妃才传出来的, 被那位庶女听到心生嫉妒做出这种事也说不定。
但因为六皇子让这位奚侍郎的千金差点成为凶手的事也传到了继后耳中,还是诚王进宫亲自告知的德妃,再由德妃告知的继后。
继后非但没按照奚文骥希冀的再次给他升官压下当年的事,还让人打了招呼,由于相爷这边的人私下里联系到新任的户部尚书,之前户部的另外一个侍郎,与奚侍郎是对手关系,这位新户部尚书本来就不喜奚侍郎事事都压他一头,也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上头有意无意这么一提,他哪里还不愿意,既坐稳了位置,又巴结了继后。
所以从诚王府的宴会之后,奚文骥这边还等着那个可能性,结果,他没能等来继后的“表示”,反而等来上峰新尚书的刁难。
继后之所以当年隐瞒,是怕对六皇子有影响,如今四皇子六皇子都大了,又过了这么久,她矢口否认难道一个侍郎还能翻了天去?再说,六皇子真的对奚菡有意,只是这一点继后本来就对奚文骥不喜,她觉得就是当年那个意外才让老六内疚惦记上,否则,她的皇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位仪容不妥的姑娘?
加上奚文骥这件事坏了她准备的“相亲”,干脆让新尚书刁难奚文骥,把他压得死死的,等再过段时间以业绩不好为由调派外地,到时候这位奚姑娘自然也就远离京城。
这位新尚书一开始还不敢,毕竟他刚上任,正是谨慎小心的时候,这下于相爷给他当后盾,他丝毫没手软,却也没敢在表面上动手脚,而是寻了户部的几桩事,又繁重又难不好处理还得罪人的,都分给了奚文骥。
几日下来奚文骥脸色不好看了,尤其是一开始户部传言他才是最有可能当尚书的,结果他没当成,反而对头当了。
户部的同僚眼观眼鼻观鼻,也不敢得罪新尚书,上峰对奚文骥不喜,他们也渐渐远离奚文骥。
奚文骥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在四月底户部考核他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多年头一次竟然被当场刁难之后忍不住怼了句,新尚书就等他沉不住气:“既然奚侍郎觉得本官有失公允,那本官就把这件事往上禀了,让上头来定论。不过这段时间,奚侍郎就别忙了,当然,俸禄可以一样拿着。”
这就是开始将他手上在户部的权力都拿回去让他闲着的意思了,奚文骥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在跳,本来已经忍不住站起身,可对上新尚书似笑非笑的模样,那眼神里的淡定自若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能这么多年一步步按照计划往上爬并不是个不能忍的,也是被一个样样不如他的突然抢了他的位置还打压他,一时间让他失了分寸,这时候突然一想,觉得不太对劲,难道……他之前的计划不仅没让继后再次升官反而得罪了继后?
若是新尚书打压他还能忍,可若这是继后的意思……
奚文骥后悔了,他不该这么莽撞,可事情已经做了,只能忍下来,态度一转当着户部所有同僚的面道了歉,说自己最近病了,修养几日也好。
谢彦斐听到影青带回来的消息时差点没从软榻上笑下来:“活该。”
本来以为奚文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连自己的官位都赔进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刚好能开始计划了。
果然,从奚文骥没去当值头一天还没怎么样,从第二天开始,奚文骥应该也后悔了想借着奚夫人的娘家挽回一些,借由说说好话搭上于相爷说说好话,所以奚夫人提议在端午节回娘家的时候奚文骥立刻同意了。
既然要拜访自然需要准备礼物,奚夫人以库房的东西都太过陈旧为由,让奚文骥陪同一起去选购一些适合送给老夫人以及老丈人的东西。
奚文骥一一都应了,奚夫人身体不好,奚菡要作陪,奚文骥也没怀疑。
第二天奚菡并未出手,第三天等礼物买个差不多的时候,去了那间茶楼,按照计划点了盐水鸭以及别的。
奚文骥一开始看到盐水鸭脸色微微变了变,可这盐水鸭是这间茶楼的招牌菜,他们选的还有别的,他倒是没怀疑,只是想退了,可听到奚夫人说最近胃口不好嘴里没味道,心虚也就没换掉。
他想着明天自己不出现,那些人看到自己没来应该也就离开了,再不行明天他过来一趟也可,刚好自己如今在户部的位置太过尴尬,得想点别的办法,否则真的得罪了继后,对他日后的仕途可不利。
这样一想奚文骥倒是放了心,等第二天他本来打算上午出去一趟,结果一大早刚用过早膳,奚夫人就说之前自己在诚王府的事不知怎么被她娘知道了,老夫人派人过来让他们今日回府一趟。
奚文骥想到自己讨好老丈人的心思,也就同意了,那些人没等到他今日过去茶楼应该就离开了。
可奚文骥还是谨慎地询问了门房,得到一大早有人送了信给夫人他这才放了心,带着一家去了老丈人府上。
而同一时刻,影青看到他们出门,回去禀了谢彦斐,并递了信号出去,鬼冷带了十二影卫拿着重新誊写无数张的四张画像躲在暗处,只要有与这四人中相像的出现,立刻就跟上去。
谢彦斐一大早就起来了,有影青去蹲守他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影青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
他一直等到午时过了,没多久,影青就匆匆回来了,眼睛发亮:“王爷,跟踪到了。”加上鬼冷老大一共十三人,要是还能让人跑了估计他们无影宗能直接解散。
谢彦斐坐起身:“去哪儿了?”
影青道:“教坊司。”他说完自己先愣了下,他得到传递过来的信儿之后怕王爷等急了就赶紧回来通禀,倒是没往深处想,可等说出来,看到五皇子皱着的眉头一愣:他们跟着的人竟然去了教坊司,一开始他听到这个名字没多想,可如今想到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也随着谢彦斐沉默下来,可随即他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主子当初逼问出来的,那个直接对大公子动手的人说买大公子性命的是一个女子,一身的风尘味,他们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觉是青楼女子,所以也只是在京中的各个青楼开始排查。
后来得知五皇子让他们查的奚文骥的外室当年也是个青楼女子,他们就想着会不是段氏,后来发现段氏十来年前的事一无可知,更加可疑,却也查不到什么。
如今……乍然听到教坊司,影青想到他们竟然把这个地方给忘了。
青楼如果是民间寻欢作乐的地方,可有风尘气息的女子不一定就是这里出来的,还有可能是教坊司出来的,一个民间的,一个官方的……
影青恨不得插了翅膀回去禀告主子,主子查了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是教坊司里的人,王爷这次可是帮了大忙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老大这么聪明肯定也想到了去告诉主子了。
谢彦斐听到教坊司的时候一开始是没想起来这是干嘛的,等随后想清楚才回过神,等抬起头就看到影青双眼发光瞅着他,打了个寒颤:“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像是他是一口上好的肉影青想啃一口的样子?
影青如今算是发现了,五皇子就是主子的福星啊,他发现只要是五皇子在,似乎主子总是能心想事成,如今一直查不到的东西,还这么凑巧就有了眉目,真是……“嘿嘿,王爷啊,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属下去让管家弄些吃的给你,王爷你瞧瞧你都饿瘦了。”
谢彦斐:“……”影青啊,这才一上午不见,你怎么就随了你主子呢?你见过谁一天就能饿瘦的?
要是能,他还用千辛万苦日后想办法解毒减肉肉?
影青也觉得自己太过谄媚:“咳,王爷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谢彦斐道:“你们能潜进去吗?会不会被发现?”
影青拍着胸口保证:“王爷你放心,要是论跟踪,属下要是敢任第三,绝对没人敢认第二。”
谢彦斐:“???”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吧?应该是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吧?难道有人比他还厉害让他心甘情愿承认甘于屈居第二?“那第一是谁?”
“当然是老大了!”影青虽然不能提鬼冷的名字,但是老大还是能提的。
“老大?应该不是世子吧?”谢彦斐还是头一次听到镇国公府之外有关世子的,忍不住起了好奇心。
影青摇头:“不是,老大也是跟着主子的,可厉害了,王爷你也见过,就是当时替奚姑娘文妆花的时候带着屈娘过来的那个一脸冷漠老是臭着脸的。”
谢彦斐脑海里闪过一张冷脸,想起来的确有这个人:“你们关系很好?”
影青道:“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属下除了最佩服主子,就服老大。”影青听谢彦斐提及老大兴致很高,可随后想到这样一说难免会提到无影宗,只能遗憾地闭上嘴,主子知道老大的厉害,平日里他也不能跟别人说,真是……憋死他了,好不容易能跟王爷吹嘘老大的厉害,结果,还不能提。
谢彦斐倒是也没继续多问:“那就行,影青你想办法拿着那四张画像在教坊司里寻一寻,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四个人,若是能找到的话,想办法打探出他们的身份,以及过往的一切。当然以安全为重。”
影青应了,很快又离开了。
而另一边,鬼冷让十二人继续守在教坊司外,他则是亲自去了青竹苑的阁楼禀告裴泓。
裴泓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才慢慢抬眼:“教坊司这个地方,彻查。”
鬼冷颌首:“宗主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查到。”
裴泓颌首:“除了王爷吩咐的,着重去查五年前事发当日有谁外出,以及那人交代的那个女子买命见面的那日教坊司有谁不在,一个个都排查出来。”虽然任务艰巨,可想到也许大哥的死就要有眉目,裴泓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无法言喻。
鬼冷立刻就去办了,只是离开前扫了眼阁楼里到处摆放的木偶,想到什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裴泓,到底没多嘴说什么,闪身很快消失不见。
谢彦斐得到跟踪到人的消息心情不错,等晚上得到影青的回禀说是四个人都找到了,都是教坊司的人他放了心,只是身份容易打探到,挨个想办法查到过往的一切却还需要一些时日。
谢彦斐也不急,他在等,如今奚文骥失了尚书之位还被新尚书针对,那边的人肯定会忍不住来找奚文骥。
只要到时候抓到这个机会,奚文骥的事想要再瞒也瞒不住。
奚菡办妥谢彦斐的事之后却也不敢私下联系谢彦斐,怕打草惊蛇,干脆等待的功夫,频频与岳大姑娘交好。
岳大姑娘自从发生了之前那件事,在府里过得心惊胆战的,总觉得像是府里有人要害她,奚菡能来她自然是高兴的,至少奚菡这个也差点被连累到人肯定是没问题的,她唯一能相信的也就是她的生母和奚菡了。
谢彦斐这边查到了教坊司却没再管,继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大概能猜到继后想干什么,那边相亲没成,六皇子如今对奚姑娘在意,继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快刀斩乱麻也不会太久,等到奚文骥被逼到一定份上,也是他露出马脚之时。
奚文骥这边能继续等等,谢彦斐在五月初四的时候接到宫里明贤帝派大太监传来的消息,初五让他进宫陪他一起用膳。
谢彦斐想到初五这个特殊的日子,既是端午节也是龙舟节,不知道男主那边如何了,不过男主既然答应了,应该不会撂摊子。
他让大太监回了明贤帝,明日一大早就会过去的。
因为初五过节,明贤帝也放了百官的假,不用上早朝,他难得闲下来却也无事,干脆待在御书房批改奏折边改边等老五几个皇子皇孙进宫。
谢彦斐来得迟,他去买礼物去了,等到了宫里,发现其他皇子都已经到了,只剩下他了,谢彦斐送上礼物给明贤帝,喜得明贤帝连连说好,让人赏了老五不少东西。
其他皇子面面相觑,瞧着五皇子那张黑脸:这个心机五,过个家宴还送礼!被老五这么一衬托,他们这些皇子就显得跟不孝似的,都没准备礼物。
谢彦斐是真的觉得过节么自然要送东西,不然也不好吃白饭啊,结果就被几个皇子瞪了,他茫然扫了一圈也没想明白,干脆不想,心满意足吃了一顿家宴,领着明贤帝赏的一大堆东西要出宫。
其他皇子还要去各宫拜访自己的母后母妃,谢彦斐虽然名义上是挂在继后名下,可他也只是过去见了礼就走了,穆王带着穆王妃以及小皇孙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就早早出来了。
六皇子也很快出来了,等追上谢彦斐才松口气。
谢彦斐瞥他一眼:“今个儿难得过节的,你不陪陪你母后?”
六皇子挑眉:“不也是五哥你母后吗?”
“那可不一样,你信不信我要是在皇后那里待上一天,她今天能少吃一碗饭。”谢彦斐自己说完看到六皇子苦着脸耷拉着肩膀,先哈哈笑了出来,就听六皇子唉声叹气。
“母后会不会少吃一碗饭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一碗饭都吃不下,也不知道母后怎么回事,最近几日只要我进宫,她都要拿出一堆画像让我选,说册封封王之后该是要成家了。可我都这么大了,想娶谁不想娶谁都不能自己做主么?我又不是四哥,肩负使命……”他对上头那个位置一点都不眷恋,只想当个自由在在的皇子,他之所以敢在谢彦斐面前这么说,也是觉得五哥应该跟他一样。
“这不是正常么,毕竟你年纪的确不小了。”谢彦斐也不戳破继后的心思,如今继后还只是暗地里对付奚文骥,可若是戳破了,难道继后不会破罐子破摔,直接针对奚姑娘。
继后对付奚文骥他双手赞成,可奚姑娘就算了。
六皇子忍不住挠了他腰间的痒痒肉一下:“那五哥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谢彦斐仰着头一副你不懂的模样。
六皇子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偷瞥了谢彦斐一眼,谷欠言又止。
谢彦斐边往前走,余光瞥他一眼:“想问什么就问。”
六皇子莫名脸上一热,低咳一声:“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他最近相中一个小姑娘,他自己吧,拿不准主意,要是送小姑娘东西,是送胭脂好还是发簪好呢?”说完,心虚地四处乱看,最后强调:“你说这人也是的,这种事不应该去问小姑娘么,问我我又没有欢喜的人怎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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