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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彦斐出了宫, 坐在回镇国公府的马车里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刚松一半,脑海里前后分别响起两道声音。
【检测到宿主改变原书主线加支线剧情,影响到配角奚文骥、奚夫人以及炮灰配角员外郎、岳大姑娘、岳二姑娘、岳崔氏、岳家等十七人命数, 扣除好感值17,总好感值为-3。】
【检测到宿主总好感值为负, 三天内需增加好感值+3消除黑线, 否则,开启三级惩罚:焚身。】
谢彦斐本来还大爷似的躺在那里,这两道声音前后响起之后落下, 他慢慢睁大了眼, 好半天没回过神:他之前刚攒到的十几个好感值就这么……没了?
没了也就算了, 为什么还负了,还负了三个?
他将奚文骥与员外郎岳大人与天鹤派之间的往来信函暴露出来的确做好了准备会改变剧情, 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狠, 一下子扣了他17个好感值, 太黑了,简直太黑心了。
奚文骥他们这些他明白, 岳大姑娘他也能明白, 岳二姑娘若是被查出来的确是受控于岳大人的威胁才下毒能减轻罪行可能不至于流放改变命数他也能明白,可这个岳崔氏又是谁?难道是员外郎的夫人?难道这岳崔氏也知道员外郎的事?
可就不能看在他这是做好事的份上稍微少一点么?打个折也行啊。
谢彦斐幽怨地瞅着前方,低下头撩开衣袖,果然看到手腕上白腻腻的肌肤上多了一道黑线,比之前看到的任何时候都黑。
谢彦斐颓然往后一躺,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有先见之明跟着世子回镇国公府了,凭借他跟世子的关系,世子这聚好感值盆的实力,好感值还不是刷刷的?
这么一想谢彦斐松了口气,坐直身体往裴泓那边挪了挪,等裴泓看过来时,他咧嘴笑了笑:“有点冷,我靠世子近一些。”多刷刷存在感,也许世子指不定想起他这个好兄弟好感值就往上飙几下。
也不用太多,三下就好。
谢彦斐觉得三天三个好感值压根不是事,倒是还有闲心去想这个三级惩罚焚身是什么?直接用火烧他啊?还是说……谷欠火焚身?
谢彦斐自己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难道突然这么人性化觉得他单身狗这么多年这是催促着他去找媳妇儿不成?
只是等对上裴世子深邃清凌凌的一双眼,谢彦斐觉得自己在世子这般谪仙般的人物面前突然想这么龌蹉的事,是不是有点玷污了裴世子周身的氛围?他低咳一声,觉得他多想了,一级惩罚是自宫;二级惩罚是不良于行,三级惩罚怎么看也都是跟损坏身体有关的。
裴泓从宫里出来心神并不宁,他甚至在刚刚出现了恍惚,五皇子的受伤让他刚刚失了分寸,这会儿冷静下来,他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怕自己之前在宫里的表现会不会有任何异样不妥之处让皇上看出来。
如果皇上知道自己对五皇子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皇上会怎么对付他?会不会彻底将五皇子从他的身边带离,让他永远也见不到五皇子。
只要想到那个可能性,裴泓发现自己只要想一想,就觉得体内压制着的血脉都在翻滚,让他脑子不太清楚。
谢彦斐发现裴世子突然就那么定定盯着他也不说话,他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世子?”
挥动间带起的掌风让裴泓清醒过来:“怎么了?”
“世子你刚刚发什么呆呢?”谢彦斐难得看到世子竟然会出神,好奇的不行。
结果他刚这么一说,就发现挥动的那只手腕被握住了:“王爷不要乱动,你这只手刚受了伤不知道吗?等下伤口裂开,疼的还是王爷。”
谢彦斐这才发现自己动的是左手臂,无所谓道:“就是一道小伤口,早就愈合了,世子别担心了,御医也说了,养个两天就好了。”
“是吗?”裴泓听出谢彦斐话里的满不在乎,“那不如我们先说说,为什么王爷会受伤?以影青派过来帮王爷的那些人的身手,应该不会伤到王爷才对,可为什么会受伤?”之前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太过着急担忧,也没细想,如今听着谢彦斐的话,他想到五皇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他的那些影卫不可能会出错,那就是……五皇子故意隐瞒下来,提前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
尤其是想到五皇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私下做这么危险的事,今天只是一道小伤口,可日后呢?
他看不到,可一想到有朝一日五皇子满身都是血或者别的模样,他攥着谢彦斐的手忍不住收紧。
谢彦斐感觉到裴世子掌心的凉意,本来张嘴想嬉皮笑脸蒙混过去说自己就是随意划了一道小口子的话被他吞了回去,提前感知到世子真的担心生气的谢彦斐,特别老实的脑袋一耷拉:“我错了……世子你别气我自作主张,我这不是……知道你肯定不会愿意才……下次绝对不胡闹了。肯定提前告诉你。”至于下次,应该也没需要他以身犯险的时候了吧?再说了他多惜命的人啊,才不会做这种明显赔本的买卖。
谢彦斐这么一想,抬手保证起来丝毫没有压力。
裴泓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垂着眼认真瞧着谢彦斐:“王爷,你若是有难处就告诉裴某,只要裴某能做到的,都会帮王爷。王爷不必这般冒险,对裴某而言,王爷的安危很重要,不希望王爷下次再这般儿戏。”
谢彦斐知道什么时候示弱,赶紧应了声,随即不等裴泓继续说什么,一脸虚弱:“世子,我手疼,你帮我揉揉,我之前演戏的时候手碰到桌角了,重重砸了一下,可疼了,都淤青了。”
谢彦斐卖惨,仗着裴泓看不到,赶紧把自己的手往他手里塞,反正他手上肉多,世子也看不到。
裴泓眼睛看不到耳力却极好,谢彦斐喊疼的时候气息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却反而呼吸放缓不自觉得频频看他,一看就是心虚的模样,可他还是没拆穿,反而垂着眼,认真捏着手里软乎乎的手,指腹间接触到的滑腻,让他需要很大的克制力才没有露出半分异色。
他的手劲不轻不重帮谢彦斐揉着,谢彦斐本来手上啥事都没有,没想到世子揉爪子手艺这么好,他都不舍得把手收回来,在心虚与舒坦之间纠结,好在很快到了镇国公府,帮谢彦斐做了决定。
谢彦斐遗憾地把手收回去,整理了一番衣襟,掐了一把脸,随即绷着脸,一脸虚弱地扶着裴世子下了马车,果然看到前方镇国公等人浑身僵硬脸色不怎么好地等在那里,显然早就得了消息,他要借住几日。
来传信儿的是明贤帝身边的人,也就说这是皇上亲自下的令,镇国公就算是再不想将这个烫手山芋给揽回来还是要揽,尤其是听说今日旭王遇刺的时候,还顺便遇到了奚侍郎与员外郎不太好的交易,他这心里就没底。
就像是之前于二公子出事的时候,头皮发麻浑身不舒坦,可……最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王爷。”
谢彦斐皮笑肉不笑挨着裴世子瞥他:“镇国公啊,本王要借住几日,没打扰到你吧?”
镇国公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自然不会,王爷能来,是府里的荣幸。”
“这就好,本王啊不知道得罪了谁,有人要刺杀本王,本王在自己的府里待着不安全,所以啊,镇国公可得守好你这府里,不能出半点岔子,万一本王要是有个万一,这怕是……”谢彦斐没说完,可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本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这段时日得费心保护好了。
镇国公气得脑仁疼:“这是自然……王爷不如住在客房,毕竟青竹苑太大,怕……”
“不会吧?青竹苑离府门口这么远都不安全?镇国公你这不行啊,连府门都守不住,这传出去……你当初那将军怎么当的?”谢彦斐这话让镇国公虎目瞪圆了,这也太扎心了,还往他心窝上扎。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王爷放心,老夫定当率领众府之人护好府中安危,不会让贼子有踏进青竹苑的危险。”
谢彦斐目的达到了,心情极好:“既然如此,那青竹苑也别随意让人进去,万一有人趁机谋害本王怎么办?”
镇国公咬着牙:“……是。”
谢彦斐笑眯眯地继续往前走,经过一直低着头没敢开口的施知府时停了下来:“咦,这位有些面生,不知是?”
施知府也看出来这位王爷与镇国公不合,他这次来祭拜顺便也是为小女寻一门婚事,自然也不想得罪一位亲王,想了想,道:“下官见过旭王爷,下官是世子的小舅舅,如今暂住国公府。”
“原来是世子的舅舅啊,那就是自己人,能来青竹苑,本王瞧着你挺合眼缘的,本王也是暂住,闲来无事过来青竹苑下棋啊。”谢彦斐的“自己人”三个字,让镇国公已经气得没力气了,刚才还不让人去青竹苑,现在又让施知府去,意思世子那边的是自己人,他这边的就是可能害他的?
镇国公等谢彦斐离开后就觉得头疼手疼浑身都疼,看了眼这个便宜前妻舅,也没理会,甩了甩衣袖就进去了。
施知府皱着眉,却也没说什么,自从胞姐没了,镇国公发迹之后,对他们施家早就不如往日,可要不是为了给胞姐祭拜他也不想过来,好在还有几日,等祭拜之后,他就想办法搬出镇国公府,至于小女的婚事……另想办法好了。
之前武府出事之后,他就对武氏给施姑娘找婚事不抱希望了,那裴五姑娘差点让他女儿出丑,与其会出事,他宁愿这一趟白来。
谢彦斐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完,就随着裴世子回了青竹苑。
武氏从之前让裴思蔓与施姑娘交好,看来就是已经开始动手准备了,也就是说,书中裴世子的第二劫应该还会出现。
谢彦斐之所以非要让镇国公把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用来巡逻防护镇国公府,就是为了断绝武氏在府里找熟悉的人出手的打算,这些人都被武氏掌控了弱点,轻易不容易被收买,若是一旦有哪个出现偏差,会让谢彦斐的计划出现问题,反倒不如外面的人更容易掌控。
武氏在镇国公府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心腹,可如今整个镇国公府都在严密巡逻保护他这个王爷,一时间空不出这么多人手让她来安排,那她就只能去找府外的人。
一旦武氏让外面的人介入,那些人可比这府中的心腹好收买多了。
到时候用来绑施姑娘的人被他反过来收买,施姑娘也被他说服,一切按照武氏的“计划”进行,人证、物证,收买人的证据都有了,武氏想抵赖也赖不掉。
至于施姑娘这边更容易了,他在门口故意像是与镇国公作对对施知府示好,他邀请施知府下棋,施知府又揣摩不住他这个王爷到底是随口说说还是真的让他去,秉着不得罪他这个王爷的想法,他必然会前来。
一来二去,施姑娘若是想求他什么,自然也会跟着施知府过来。
谢彦斐心情大好,只是等随着裴世子进了青竹苑,刚到阁楼前,就看到前方跪着一人,直挺挺的跪着,还有些眼熟,他挑眉:“世子,影青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怎么还跪上了?”
影青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也没感动,只是背对着谢彦斐双眼幽怨瞅着前方:王爷啊,你还问为什么?属下被你害惨了啊。
说好的只是划破衣服呢?结果,王爷你私下里放血!
你放自己的血,主子要放属下的血啊!这得亏主子当时担心先进宫了,否则……他这会儿早就被拖出去打板子了。
鬼冷适时从竹林里走出来,拱手行礼:“主子、王爷。”
谢彦斐看到眼熟的男子,想起来这男子正是之前那个带人给奚姑娘文妆花的,也是世子的属下?
谢彦斐应了,看看鬼冷又看看影青:“他这是怎么了?得罪你了啊?要是事情不大就算了,他这些时日帮了我不少忙,跑前跑后的,可辛苦了。”
影青顿时精神了:对对对,他可辛苦了,所以这点小失误能不能抵消啊?
裴泓惩罚影青是因为他没保护好五皇子,如今听到五皇子替他说话,隐秘的不想让谢彦斐知道他的心思,垂着眼嗯了声:“起来吧。”
影青松口气,立刻站起身,揉了揉膝盖,转过身,拱手行礼:“属下谢主子饶恕,谢王爷帮属下说话,王爷大恩,属下定效犬马之劳,日后王爷有吩咐尽管开口,属下鞠躬尽瘁,绝不喊累。”
影青算是明白了,主子现在那心思不敢表露,所以他才躲过一劫,可为了自己后续不受惩罚,讨好主子没用,必须讨好主子的心上人才有用啊。
所以,影青借着谢彦斐帮他说了句话,就开始不动声色戴高帽,戴得越高,王爷越高兴,那主子也越容易心软啊。
谢彦斐没想到自己就是说话而已影青这么感激,他想到自己那还负着的好感值:“真的啊,那影青你有多感激本王呢?”不如给点好感值啊。
影青面无表情力求诚恳又不竭余力地拍马屁道:“属下说不出个程度来,但属下知道,王爷是属下见过最心善最仁慈最宽厚,最心地善良愿意善待属下最让属下感激的皇子,这整个大谢国就没有比王爷更让属下敬佩的,如果有,那就是主子一个了。主子能有王爷这么一位至交,是主子的幸运,属下能为王爷效力,也是属下的荣幸。”
裴泓:“……”
鬼冷:“…………”他在一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以前没发现影青这么能说……瞧着真切又感激的模样,要不是之前告诉了影青宗主的心思,要不是知道影青以前压根想不到这些,他都以为影青是不是被谁上身了。
大概是之前影青表现的太过一本正经又正直,如今听着影青一脸认真夸赞他感激他的话,谢彦斐觉得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他克制着上扬的嘴角:“哈哈哈,本王真的有这么好吗?”
影青表情严肃而又敬佩:“王爷的形象在属下心目中,高大又伟岸,比主子在属下心目中的分量还要重。”王爷都是主子的心上人了,王爷在主子之上,那他这么说……没毛病,既夸了王爷说不定又讨好了主子,两全其美,他真是个机智的影卫。
裴泓:“…………”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讨好五皇子。
谢彦斐也听出来了,不过谁不喜欢听好话,他还以为是自己帮他说话影青感激估计说点好话,他也乐意给个台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影青啊,几日不见你这嘴巴甜了不少啊,行了,去歇着吧,等晚膳的时候多送来一些。”
影青眼睛一亮:“属下……能留下来了?”他偷偷去瞥裴泓,他之前被主子赶回无影宗了,王爷如今把他留下来,那主子会答应吗?
影青期待的眼神裴泓是看不到,却能明显感觉到,他深深朝着影青的方向看了眼:“没听到王爷的话,还不去?”
影青明白过来,主子这是答应他回来了!他就知道拍王爷的马屁比主子强多了!他顿时直起身,站直了:“是,属下这就去,王爷真是个体恤属下的好王爷,属下真是……太感激了。”说罢,还摸了摸眼角,一副无以为报的模样。
谢彦斐被他这比自己还浮夸的演技逗得摆摆手:“去吧去吧。”
鬼冷嘴角抽搐着勉强忍下来,也拱手告退。
等两人都走了,谢彦斐抱着裴泓的手臂没忍住整张脸埋在他手背上抖着肩膀笑出声,笑死他了,以前没发现影青还有这天分呢,比他还戏精,要不是听出来不对劲,他还真以为影青那顶着正直脸说出来的是真心话而不是故意讨好的。
裴泓本来还觉得影青这太不像话了,可从谢彦斐主动上前搂住他的那一刻,他就不这么认为了,他觉得……影青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觉得以后还是让他跟着好了。
谢彦斐笑够了,也没松开手,边往里走,边道:“他以前也这么夸你的?”
裴泓摇头:“不,他只夸过王爷,不过……王爷的确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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