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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送走李舒阳一行人,安仔他们就开始收拾餐厅,传来一阵洗洗刷刷、叮叮咚咚的声音,亮哥问着,要不要他下楼把车开来,送小可回家。
周嘉树把话说得有八分道理,“再等等,太早了,堵车。”
汤奕可表面上认同他的说法,心里却想着,这里是上海,夜上海、夜上海,一座不夜城,哪怕到了夜里十一点,照样堵车。
她走来一面置物架前,第一眼看到一张周嘉树童年时的照片,二八分的头发路,穿着西装马甲三件套,坐在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的楼梯上,俨然是一个民国时期的小少爷,牢牢锁在相框中,而右下角贴着用白纸裁剪出的标签,上面是手写的笔迹:《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些个相框的右下角,无一例外都贴着小标签。汤奕可一张一张端详来,最后定格在一个高挑帅气的少年身上,他应该与如今的周嘉树年纪最接近,标签写着:《光明磊落》。
“这些都是剧照?”汤奕可问着。
他应答一声。
“为什么你不演电影呢?”
周嘉树有这么多的电视剧作品,却至今没有参演过一部电影,不太符合正常的小生发展轨迹。
忽然,汤奕可想起他稍显复杂的家庭背景,也许他不演电影的原因,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
没曾想,周嘉树以一言蔽之,“还没有碰到合适的角色。”
她点着头,不准备深究,他却继续说,“我有两个父亲,都是这个行业里的翘楚,我年纪小不懂事儿的时候,特别不喜欢别人说我靠爹,所以我必须付出比旁人多几倍的努力,去赢得属于我自己的掌声,现在长大了,突然觉得靠爹也没什么不好的,多轻松啊。不过,确实没有碰到合适的角色。”
汤奕可将目光悄悄转向他之时,他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放在裤兜里,正望着那些照片。
有的时候,想要了解一个人,不须太多赘述,可以通过他的一个举动,甚至一句话,就仿佛与他真实的一面,不期而遇,然后擦肩而过。此刻,汤奕可正是这样的感觉。
周嘉树私底下的性格,与镜头前展示出来的,几乎无异,但其实他是有点孤高的。
“没有合适他的角色”这个理由,对于很多很多等待机遇的演员来说,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就像余高幸说过“有的拍,总比没有强”,应该是许多演员的心声。
晚上十一点左右,汤奕可才坐进车上,在她没有留意时间之前,仍与周嘉树玩着她手机里唯一且无聊的游戏,类似消消乐,每过一关获得金币,就可以用这些金币装饰虚拟的家。之所以下载这个游戏,还是因为前往机场的路上,太过烦闷,想打发时间。
不知道周嘉树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游戏,她只知道自己跟他的肩膀挨着,他捧着手机,让她来滑动那些图形的时候,她有一种躺在他怀里的错觉,游戏好不好玩,又有什么重要的。
如果不是弹出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的提醒,她还没有察觉到已经十一点了。
阿全住在周嘉树家里,亮哥和安仔都要各回各家,所以亮哥开车,安仔坐在副驾座。
原以为,周嘉树跟着一起来到车库,只是来送送他们的,结果他坐进了车后座。汤奕可诧异地看着他,“你胆子太大了。”
他还笑出声,“不会有事儿的。”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开进又高又亮的路灯底下,周围写字楼的窗户全都是黑的,商店全都关门了,仍有很多车辆行驶在路上。
这时,汤奕可收到何劲博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还是一条语音,偏偏她没有带耳机出门,只得外放,“今天在旺角录节目,买了好多点心,你家地址发给我,寄一份给你。”
放完这一段语音,她跟周嘉树解释着,“他说的点心是传统糕饼,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的,只是以前在香港吃过一种豆沙烧饼,跟他拍戏的时候,听到他助理讲粤语,莫名其妙的,我突然很想念那个味道,就和他聊了几句。”
“是……劲博哥?”周嘉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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