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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捉虫）

冷风灌进屋内，不分尊卑地扫了一圈，貂裘锦帽加身的帝王贵妃毫无所觉，地上跪着的地锦克制地打了个寒颤。

小太监端来两把扶椅，一把位置稍稍偏下于另一把。

孝宣帝坐于上首那把，斜靠着扶手，睥睨着脚下的宫婢：“说说看，都听到了些什么。”

地锦迅速朝德贵妃看了一眼，德贵妃眼波柔柔地回视，含着鼓励，还有一丝威胁。

旁边跪着的木拉忙低头，掩去嘴角的快意——这钟离烨，离死不远了！

地锦感觉如芒在背，不敢再抬头看，将头又低下几许：“回皇上，奴、奴婢是上次喂养……玉、玉锦蝎的，玉锦蝎没了，奴婢……身上的毒还在，也不知……还能苟活多久，听闻今日过后……使臣大人便要回国，奴婢想……想来讨一颗解药，故早早……等在这……偏殿角落，不曾想……听到使臣大人在、在……”

虚弱的地锦面露惊恐的看了一眼木拉，德贵妃双眉微皱，这地锦莫不是被毒糊涂，说错了对象！

“皇上在这，地锦，你要一字一句如实交代，若有半句虚言，本宫定不饶你！”德贵妃深深看了一眼地锦，这宫女若是表现得好，她不介意替她叫个御医来，至于木拉那解药，怕是不行了，她只是诓骗这宫女，自己已经帮她拿到解药罢了，谁让她信了呢……

“是，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奴婢……听见木拉使臣在、在劝说江公公叛离陛下，还要塞、塞瓶毒药给江公公，让他…… ”

“你胡说！皇上，切莫听信这贱婢的谗言妄语啊皇上！”木拉急切地打断地锦，心下暗怨：德贵妃不是说这丫头会帮他一起泼脏钟离烨嘛，怎变成这般说辞！

德贵妃看着木拉急切的神色，双眸微冷，这地锦虽说的与原先的计划有些微差，却也可行！

只是四皇子还未毒发，现在不是与那木拉撕破脸的时候，当下佯怒喝道：

“地锦，污蔑外邦来使，影响两国邦交，你可知那是死罪！”德贵妃厉声喝道。

地锦被喝得忙朝孝宣帝连磕了几个头，啜泣道：“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中了那玉锦蝎的毒……此时污蔑使臣，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倒……反倒会让奴婢拿不到解药，可奴婢是大梁人，怎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异族在我大梁……搬弄是非！”

木拉直眉怒目地看着地锦，正欲辩解，被孝宣帝抬手打断。

孝宣帝深觉地锦说得有理，让她继续说下去。

“是。木拉使臣说……只要江公公，将毒药下入四皇子的酒内，他……他就回去禀告乌泽国君主，问皇上您要了他去，还他一个自由，若……若是能偷出大梁的军事部署图，便再许他富贵荣华，可若是……江公公不同意，便向皇上告状，说江公公意欲勾结他国使臣，谋害皇子叛逃大梁……奴婢清楚听到江公公拒绝了，江公公说……大梁对他有收留之恩，他如今已是大梁人，不会做对不起大梁的事情……奴婢以为，万不能叫一个异族异心之人，欺了我大梁同胞，故跑去禀明贵妃娘娘，还望皇上明察！”

孝宣帝神色不明地盯着木拉，若说两者，他当然是更信地锦几分，那江垣都被逐出家族，有何仇可报，若有，如他所说，那都是他自己父亲钟离弦造的孽。

何况，这宫女，会放着解药不求，故意污他一个外邦人？蠢么？！

德贵妃斗篷内的手攥紧锦帕，她没想到竟被一个贱婢给愚弄了，这贱婢真不怕死不成！居然敢把江垣干干净净地摘出来！

木拉被看得心惊胆战，背后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朝德贵妃望去，德贵妃怒瞪他一眼，转过头去。

木拉：“皇上，您莫听了这贱婢的胡言啊，臣一片忠心……”

“哼，”还未说完，孝宣帝便冷笑道：“一片忠心？对着你们乌泽国一片忠心！对朕，便是愚弄，便是将朕当成好使的刀！”

“臣、臣……啊啊啊……”未说完，木拉忽然捂着肚子歪倒在地呼嚎起来，口中渐渐溢出黑血：“啊啊啊，我、我的肚子！”

江垣叩首禀告：“回皇上，奴才怕木拉有其他动作，故在上酒的时候，将他与四皇子的酒壶调换了下，想着，若无事，便皆大欢喜，若真有事，也害不到四皇子。”

木拉听闻，颤抖着手指着江垣：“你、你害我！”

江垣冷声回道：“你若不在四皇子酒壶内下毒，我如何能害到你。”

“不、不可能，这毒……唔、这毒不可能这么快发作，明明说、说好要两日后才毒发，唔！”似是反应过来，木拉指着德贵妃：“你、你这毒妇！你、唔你骗我！你亲口说这药两日后才发作，无人能查到我头上！”

“放肆！”德贵妃猛拍扶手站起来，朝着皇上盈盈跪下：“皇上，这木拉一派胡言，害人不成反害己，怕是本想毒死四皇子，栽赃给那太监，现下暴露了，栽赃不成，便妄想拖着臣妾下水，皇上，您明察啊！”

孝宣帝正欲拉德贵妃起身，便听跪于下首的赵离说道：“父皇您明察，儿臣也认为贵妃娘娘是被冤枉的，毕竟后宫之地，岂是一个外臣男子能随意进入的，这不是乱了宫闱嘛，儿臣万万不信贵妃娘娘会私下面见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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