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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除夕宴, 蒋芸婕又见到了窦名扬, 他精神抖擞，比之从前看着要年轻的许多。他是楚炎真特意请入宫的，旧臣中的头一个，从前虽顽固，但一心为国。楚炎真很是佩服他。

他照例规规矩矩的冲蒋芸婕行礼问道：“长公主安，长公主今年可顺心？”

蒋芸婕仿佛回到前世，每年她都被打扮成一个欢喜娃娃, 受他这样一拜。

今生并非前世，她笑起来说道：“谢大人记挂，本公主一切安好。”

窦名扬含笑点头, 领着孙子离去。他眼里完全再不见前世那浓浓的担忧，却是实打实笑得开怀。

蒋芸婕打量着他身边的男子，二十岁出头, 腰板直挺, 见人带了三分笑。那是窦允匡，前世她没见过他，不过眼前这眉眼正直的男子, 与前世听说的那个浪荡子完全不一样。

是该不一样，今生窦名扬活得好好的, 不为朝堂苦，更不为她这个孤女愁，窦家，迟早还是会回到朝堂上的。

蒋芸婕坐下来喝果酒, 又听见楚芷漪敲击碗碟的声音，她车头一看，楚芷漪冲她眨眨眼睛，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宫内说她狠心残忍的话愈演愈烈，甚至传到宫外头去了，皇后有意的压了又压，可惜只是没让这些流言蜚语传到楚炎真的耳朵里，她去书院，都有许多贵女指指点点呢。

宴席到了尾声，皇上皇后均起身要走。这样的宴席，他们能陪同用完膳，已算是很给面子了。

他们起身，众人自然就停止喧哗，一起站起来行礼，应齐声高呼“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不过还没等大家呼喊出声，便听到角落里传来小女儿家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闻长公主残暴不仁……”

她们许是只顾着低声谈天，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更没想到大家原本喧闹的声音，会突然停下来。

长公主残暴不仁几个字，便在大殿上下回荡着。

两个小女孩显然是吓呆了，抖抖索索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们的家眷急忙推着她们，一起出来，跪在地上请罪。

楚炎真脸都气白了，有心申斥，两个小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岁的样子，申斥了也只能不痛不痒，可不申斥的话，她们口出狂言，竟然敢污蔑长公主，皇室的权威何在？

他正想说话，楚芷漪站起来说道：“父皇，儿臣这些日子听到一些，关于二妹妹的风言风语，如今她二人说起来，儿臣倒是想借此机会，好生论一论此事。”

楚炎真眼神晦暗不明，有些不愿意，可侧眼看着蒋芸婕落寞的眼神，又有些心疼，这个孩子着实可怜，虽非自己亲生，却也懂事听话，怎会如那两个低贱的女儿家所说，是残暴不仁之人呢？

他点点头说道：“准。”

楚芷漪笑着开口说道：“本公主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农夫，冬天路过田地的时候，发现有一条冻僵的蛇，他本性善良，便将那蛇踹在怀中，用自己的胸怀来温暖那条蛇。后来你们可知，发生了何事？”

农夫与蛇的故事，大家自然都是听过的，只此刻大公主殿下这样说，他们倒不敢随意接话了。

唐亭民见大殿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到，忙说道：“臣知道，后来蛇醒了，就把那个农夫咬死了。”

楚芷漪默默的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傻傻的唐家哥哥肯出面。下次还是要注意，提前叮嘱几个人，让她们接会儿话，不然可就尴尬了。

她点点头说道：“唐公子所言不错，这是我们常听的故事，农夫与蛇。只是我给它换了个结局，蛇在半睡半醒之间，农夫发现了它想要咬死自己，就将它扔掉了。这样的农夫，是不是让人不齿呢？”

唐亭民忙摇头说道：“大公主，若真是如此，只能说明这个农夫并非傻子，懂得明辨是非，更是懂得及时止损。他是大智，岂能说他扔掉了蛇，就让人不齿呢？”

活络的公子贵女们，见唐亭民应声，也纷纷响应起来。

楚芷漪笑起来说道：“是呢，对于我们贵女来说，最怕的就是，我们拿贴身侍婢当姐妹，对方却不懂得感恩，适时反咬一口，岂不是得不偿失？长公主性子柔软，不喜多事，奈何最贴心的宫女竟然喜好流言蜚语，数次警告不停，只能远着。没想到心软留下的宫女，竟然吃里扒外。”

贵女们纷纷相互讨论，又有楚芷漪提前安排好的贵女说教，自然都觉得蒋芸婕是迫不得已的。

楚瑶站起来说道：“要我说呀，二表妹真的是太软弱了，这等宫女，早早的打发了便无事了。这事儿给到我，发生了第一通，我便将她……”

话音未落，乐阳长公主用力咳嗽一声，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向着楚炎真抱歉的说道：“皇上，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说起话来口无遮拦，还望皇上恕罪。”

楚炎真笑起来摆摆手说道：“朝阳的性子朕是最喜欢的，皇姐可莫要约束了她，女儿家扭扭捏捏像什么样？还不如这样洒脱呢。”

楚炎真说话没想太多，压根没注意，贵女们看蒋芸婕的脸色就变了。皇上这是嫌弃她扭捏？

楚哲瀚眉头微皱，笑道：“父皇，儿臣与您的想法不大一样呢。儿臣觉得瑶儿妹妹这样直爽的性子，好是好，却太过刚强。女孩子嘛，还是二妹妹那样温柔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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