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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自从楚哲瀚表白之后, 蒋芸婕就觉得怪怪的, 好似日日都可以见到他:去给楚炎真拜年,他在,给皇后请安,他也在,甚至偶尔去寻楚芷漪玩,他还在。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闲了?真是想躲也躲不开。而且三天两头往玉明殿送东西,她都要怀疑, 楚哲瀚是不是准备把东宫库房的东西,全都搬到她玉明殿来。
连皇后也觉得不对劲起来,犹豫着问楚炎真:“皇上, 瀚儿最近是不是对芸婕,太过关注了啊?”
楚炎真点点头说道:“不错,前阵子瀚儿还说了, 虽然现在窦大人不做官了, 不代表那些旧臣就放过咱们了。左右芸婕只是个公主,你也不要小气,多宠着些不碍事, 等再过几年赐了驸马,也算是能松口气了。”
皇后依旧疑惑:“可这些臣妾与漪儿做便可, 瀚儿插什么手啊。皇上,臣妾是担心,芸婕长大了,容貌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瀚儿会不会……”
楚炎真哈哈笑道:“虽然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芸婕也长大了。但瀚儿你还是放心吧,芸婕是前朝公主,轻不得重不得,瀚儿是有分寸的,不会胡来的。”
皇后细细一琢磨,也是,瀚儿向来有分寸,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芸婕身份高贵,不可能做太子侧妃,屈居人下。但她是前朝公主,更不可能做太子妃,当上皇后的。
便也放下心怀,没去管这事儿了。
开了春,下人来报,说魏良人病重。
皇后诧异道:“魏良人?她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么会病重?”
女官忙说道:“娘娘,去年才入冬,魏良人就病了,说是染了风寒,因不严重,她又向来是个胆小的,没有请太医……”
皇后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除夕还见过她,好似嗓子不舒服,没怎么说话。”
女官一壁帮皇后换衣服,一壁点头说道:“不错,那时候她身子尚可,只没想到,过了冬天,反而更加严重了。她还瞒着不说,是她宫里的小宫女看着情况不对,这才寻到广和宫来的。”
皇后问道:“太医去瞧过没有?”
女官点点头说道:“奴婢立刻就安排人让太医去瞧……已经油尽灯枯了。”
皇后心中有些发胀,说道:“当初悦城跟着皇上的,除了我们三个有名分的,侍妾里头,只有她入了宫,如今她却是要走了。”
女官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她那个身子,若是早早的喊太医诊治,定会安然无恙的……”
皇后唤了内侍嬷嬷宫女,一起往魏良人的住所去了。
魏良人身份低,但生有三皇子,又是在悦城就跟着楚炎真的。故而入宫后没给她安排主位娘娘,只随意给她指了偏远的宫殿,一个人住。
皇后坐在轿辇上,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啥,行了小半时辰,才到魏良人的宫殿。门口的婆子打着哈欠躲懒,见着皇后的轿辇,吓了一大跳,忙行了礼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皇后也不理会她,扶着女官的手,一路走到里面去,魏良人身边只有一个大宫女,并两个小宫女。此刻两个小的一个在外头熬药,一个没见着影子。大宫女正陪着魏良人。
魏良人挣扎的坐起来,想要给皇后行礼。皇后忙一把按住她说道:“你不舒坦,就别这么多礼了。”
魏良人测过身子去剧烈咳嗽了一阵,又回过头来说道:“臣妾谢娘娘关怀,不过娘娘,臣妾的身子已经不行了,娘娘快莫要离臣妾这么近,小心传染了。”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哪里就那样较弱,你也是知道本宫的,自幼在悦城长大,身子比旁人都要好上三分。”
魏良人眼中含泪,满是不安与不舍,说道:“娘娘,臣妾从前也这么想,还不是落到如此地步。”
皇后替她抚了抚背,说道:“你别伤心了,本宫传了郑太医等几位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势必要将你治好。”
魏良人摇头说道:“娘娘,臣妾是不中用了啊。”
皇后嗔怒:“瞎说什么,你好生养着,好日子还长着呢,恺儿那孩子一天天长大,将来封了王,若赐封地,你便可以好生颐养天年,若不赐封地,本宫也准你出宫,随他到王府去……”
魏良人脸上带着憧憬的笑容,又赶紧背过身去咳嗽许久,虚弱的叹了口气:“娘娘,臣妾的身子,臣妾明白……臣妾心中放不下的就是恺儿了,娘娘……”
皇后自然是知道的,握着她的手说道:“你放心,本宫也有孩儿,恺儿也长大了,聪明伶俐,将来总是要帮助太子稳固朝纲的,你别担心他了。”
魏良人放下心来,皇后娘娘这样说,将来恺儿也算是有了依靠,跟着太子,就算没什么出息,做个闲散王爷也是好的。
她抬起头,眼巴巴的往外瞧了瞧。
皇后懂她的意思,她是巴望着能见一见皇上呢。皇后心中有些不乐意,又想着她是将死之人,再见皇上也是最后一面了。
她站起来对身边的女官说道:“请了皇上过来了吗?”
女官忙点头说道:“刚刚娘娘您过来的时候,奴婢已经让人去请皇上了。”
皇后冲魏良人说道:“你快快躺着歇着,一会儿皇上便会来了。”
魏良人感动的说道:“娘娘,娘娘您的大恩,臣妾只能来世再报了。”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与本宫一起,是悦城过来的老人了。本宫总以为,我们会一起到老,互相嫌弃,又互相依扶……”
小宫女端了药过来,皇后看了看问道:“这是太医给开的吗?”
小宫女许是没见过世面,身子一抖,跪在地上,药都泼洒了些许。
女官忙呵斥一声,伸手取过药碗,递给魏良人的大宫女。
大宫女瞪了一眼小宫女,转身扶起魏良人,喂她喝药。
魏良人喝了些许,咳嗽片刻,又说道:“承蒙娘娘厚爱,臣妾怎能算得上互相依扶?臣妾与诸位娘娘不一样,臣妾身份太低了,圣上……圣上不过是看在恺儿的面上,才准许臣妾入宫的……”
皇后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药,觉得心里堵得慌,便站起来,走到门口去张望。
没一会儿,一个宫女便奔跑过来,见着皇后,愣了片刻,忙跪下不好意思的说道:“娘娘……”
皇后蹙眉问道:“皇上呢?”
宫女犹豫片刻说道:“皇上与诸位大臣在议事……奴婢没见着皇上……”
皇后急忙回头,果然见到魏良人失望的模样,她伸手推开药碗,摆摆手,示意剩下的药,不要喂了。
皇后轻叹一声说道:“身子要紧,你……还是赶紧把药喝了吧。”
魏良人摇头说道:“娘娘,臣妾活不成了……喝不喝药,都一样。”
皇后伸手取过药碗,亲手喂到她嘴里说道:“皇上政事繁忙,一时耽搁也是有的,你好好吃药,多撑一会儿……”
魏良人感动的喝了几口,眼睛依旧巴巴的望着门口。那个男人,从入宫到现在七年了,只有大型的宫宴,她才有机会见他一面。
可当年,她刚刚被带到军营的时候,是他救了她,他宠幸了她,心疼她年幼,没有让她做军.妓,只吩咐让她做了浣衣女。
后来她怀了孕,被他送入将军府,做了侍妾。再后来她生了儿子,他即便不喜她,也不曾对儿子差过。
再再后来,她就入了宫,他封她做良人,正七品。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苍对她的怜惜了。可她,真的好想再见一见他。
皇后心中一阵酸楚,又站起来说道:“你听话喝药,本宫这便去太和殿请皇上过来看你!”
魏良人忙喊道:“娘娘……娘娘,莫要因为我,耽搁的大事……”
皇后哪里肯听,出门上了轿辇,一路往太和殿去了。女官跟在身边,小跑得额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
皇后胸口堵得慌,说道:“女人不容易,本宫觉得不得宠已是艰难,可你瞧魏良人……”
女官小声说道:“娘娘,魏良人是什么身份?她能诞下皇子,能做良人,已是她几辈子的福气了。”
皇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催促着抬轿辇的内侍再快些。
到了太和殿,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太和殿里头,传来皇上怒骂的声音。
门口的内侍见了皇后,赶紧过来行礼,轻声说道:“娘娘,刚刚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已经来过了……只是奴才也进不去,见不着圣上啊!”
皇后瞪他一眼说道:“你去给本宫通报,就说本宫有要紧的事情,要立刻见到皇上。”
内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娘娘,皇上正在气头上,最近天下不太平,皇上急得焦头烂额,现下着实没空,更何况只是个生病的妃嫔……”
皇后愤怒的推开他说道:“只是个妃嫔?你不去,本宫自己去!”
内侍忙说道:“娘娘,娘娘,祖制是后宫不得干政,更不得进殿的啊……”
皇后冷笑一声:“祖制?什么祖制,哪家的祖制?蒋家的祖制?我乃楚家妇,什么劳什子祖制,本宫现在便要进去。”
她一把挥开内侍,提起裙摆往里走去。侍卫急忙上前,举起长矛挡住她。
皇后冷冷一笑,说道:“本宫乃国母,你们胆敢以下犯上?”
侍卫们犹豫片刻,一时间竟不晓得怎么办。正在这时,楚炎真怒气冲冲的打开门,走了出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皇后跪在地上磕头行礼,说道:“皇上,魏良人就要不行了,请皇上去看看魏良人吧。”
楚炎真一愣,魏良人,他自然是记得的。若不是她育有一子,他是绝不会让她入府进宫的。
皇后见他发愣,以为他不想去,心中焦急,站起来说道:“皇上,魏良人好歹跟了您十五年了,现下她都要不行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见您一面,难道连这点小小的期盼,您都不答应吗?您这样做,岂不是叫后宫诸人心寒吗?”
楚炎真本就为朝堂上的事情烦恼不堪,听到皇后这样威胁他,气得火冒三丈,说道:“什么心寒?照顾后妃,本就是你皇后的责任,魏良人病了,你请太医去看不就行了?跑到太和殿喧哗,难道不知道,这里不是后宫能来的地方吗?”
皇后瞪圆了眼,哪里还忍得住:“皇上!魏良人不行了,太医说她就这几天了,她好歹是三皇子的生母,您……您当真不去看?”
楚炎真一滞,他本来是想去看来着,但太和殿内外,朝臣内侍侍卫到处都是,皇后不分场合与他争吵,若他服软,往后要如何服众?不如……一会儿等皇后走了,他再去。
他冷冷的说道:“魏良人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安排便是,若再喧哗,休怪朕不客气。”
皇后想不到皇上真的不顾多年情份,坚持不去,她后退两步,上上下下打量这个相伴近二十年的男人,他变了。
皇后没有再多想,转身就走,心中在犹豫着,要说什么话哄一哄魏良人才合适呢?
楚炎真松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走了就好。他回过头准备赶紧结束与朝臣之间的纠缠。
唐首辅率先走出来,拱手说道:“皇上,皇上……今日耽搁实在是久,臣的夫人最近不舒坦,臣需得回家陪她,皇上,还请皇上让臣回去……”
首辅大人爱妻之心,人人皆知,他当上次辅之时,蒋皇帝和多少高官赠送美人给他,他全都给拒了。一辈子就守着他那个人老珠黄,又极爱乱传八卦,洛城贵妇们都不甚喜欢的夫人。
他说这话,倒是让大家松了口气,皇上与皇后争执不断,难堪的可是他们。
便立时有大人上前说道:“皇上,臣……臣许是最近状态不好,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还请皇上……”
“皇上,臣也……”
……
楚炎真瞪了他们一眼,怒道:“滚,都给朕滚!”
诸位大人忙不迭的行礼告退,还没下台阶,便见着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她是成妃身边的女官,气喘吁吁,路过皇后也没停下来,一路跑到太和殿的台阶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皇上,皇上……魏良人,中毒而亡……”
皇后诧异的回过头,中毒?分明刚刚是病重的模样,怎会突然中毒呢?
朝臣们本来依次预备下台阶,听到这话,都默默的后退,这等皇室丑闻,他们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
蒋芸婕百无聊赖的坐在书院的亭子里,这会儿是午休的时辰,不过春季天气好,大多数贵女们都没去厢房,而是在院子里逛逛,一起说说话。
书院的园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亭子旁边的长廊三三两两坐着贵女,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无非是洛城最近发生的事儿,或是哪家的贵公子模样学识好。
“听说了吗?最近窦家三公子,一改从前纨绔浪荡的模样,竟是奋发向上了呢。”
“可不是吗?他窦家子孙,各个模样好,就是教养上欠缺了点。现下窦大人致仕回家,听说啊,窦家从上到下,全都变了呢。”
“去年黎公子离开之后,洛城四公子便只剩下三个,如今窦允匡加进来,又全了。”
“不过窦允匡还是没有黎公子好看呐。”
“但窦家家世好,黎公子若不是靠着唐家,什么都不是呢。”
……
蒋芸婕听着这些八卦,勾起了嘴角。窦名扬聪明,他的子孙岂会差?不过一年多时间,窦家的名声,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想着,一名丫鬟走了进来,四下张望着,在门口与守门的婆子低声说些什么,那婆子往亭子放下指了指,丫鬟忙高兴的走了过来。
待她走过来,蒋芸婕才发现,这是东宫的心静。楚哲瀚身边跟着的,总是小路子,心澈心静甚少出现。她认识心静,还是因为前世,楚哲瀚将心澈给了她,心静则是楚哲瀚身边最得用的宫女。
心静与心澈一样,模样不出众,看着更老成持重些,据说也是很得楚哲瀚的重用。
不过她此刻没有前世的沉稳,见着蒋芸婕忙堆起一脸的笑,走过来行礼说道:“长公主殿下金安。”
蒋芸婕心中思索着,楚哲瀚莫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可惜楚芷漪不在,也没人帮她挡一挡。
心静又是一笑,说道:“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让奴婢过来,跟长公主殿下说一声,他临时有事去了江南,近些日子,是不能去看望长公主殿下的。”
蒋芸婕一头黑线,谁要他看?他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关她什么事儿?虽然是这么想着,心里不自觉的,竟有些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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