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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楚哲瀚突然进来, 着实让大家吓了一跳, 忙跪下请安：“太子殿下金安。”

蒋芸婕下意识的去看柳絮，见她也一脸发愣的样子，不是她，那就好。

她站起身，心中无比忐忑，刚刚的话，不知道楚哲瀚听到多少, 他会不会误会？今生毕竟不是前世，他还会如前世一般，无论她做了什么, 都不计较吗？

楚哲瀚懒洋洋的坐到蒋芸婕旁边，指着各位达人身后的空位说道：“坐啊，不必多礼, 孤只是路过。”

路过怎会跑到这个外面看着不起眼的小房子里？谁也没敢坐, 全都站着发呆。

楚哲瀚皮笑肉不笑：“本来是想看看长公主，不过听说她污了衣裳在换，等了许久都等不到, 孤这才寻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说给孤听听。”

他无视地上那破碎的茶杯, 只好整以暇的取过蒋芸婕的茶，呷了一口。

蒋芸婕敢怒不敢言，假装看不见，反正这些细节, 下面那些人也不会注意。

唐亭民勉强笑起来说道：“太子殿下，我们……没啥，就是……久未见面，见着了就……说说话。”

“噢，”楚哲瀚放下茶杯，问道：“说什么话？”

鸦雀无声。

楚哲瀚噗嗤笑出声，指着黎尉说道：“黎尉，孤记得孤曾经说过，不许你再出现在长公主面前，看样子，是黎尉你不记得了，还是首辅年迈，记性不好？”

唐亭民一愣，忙说道：“殿下，不关臣父亲的事……是臣带他来的，臣的父亲，还不晓得他回洛城了。”

楚哲瀚拿起茶杯把玩着，这茶不算好，但喝起来，竟有些甜蜜蜜的感觉，让他心中一荡，不自觉就看了看蒋芸婕。

蒋芸婕如同鹌鹑一般，拘谨的坐在那儿，只握紧衣角的小拳头，显示着她的倔强不甘。

还真如刚见她时一模一样啊。

“既然是这样……东宫缺个内侍，黎尉就去东宫吧！”

平地一声雷，黎尉腿一软，跪了下去，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磕头请罪。当内侍？他是黎家的未来，是黎家的希望啊，他怎能……去做内侍？

蒋芸婕惊讶的看着他，不管怎么说，虽然黎尉此人好高骛远，又自私自利。但她一直觉得，他也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之人了。

可如今看来，他竟是个软骨头？楚哲瀚这么轻轻一吓唬，他就不行了？

很快，蒋芸婕便明白了，那不是吓唬。楚哲瀚抬眸间，眼里写的都是嗜血的凶残，他的温柔，怎可能对着黎尉？

唐亭民比蒋芸婕反应快，已经跪下来磕头求情：“殿下，求殿下放我表哥一条生路吧，殿下，表哥他是我……”

楚哲瀚低头看着唐亭民，笑容有些残忍：“亭民，你说孤若是对你也下了狠手，你父亲会如何？”

唐亭民呆呆的看着他，他眼里的杀意不是假的。可黎尉若出事，母亲还怎么活得下去？

蒋芸婕轻呼一声，刚要说话，楚哲瀚已经恢复了常态，冷冷的说道：“柳絮带长公主殿下回宫。”

柳絮一愣，犹豫片刻没有动作。

楚哲瀚瞟她一眼说道：“或者，孤让旁人来‘请’长公主回宫。”

柳絮打了个寒颤，自然明白他这个“请”字的意思。她毫不犹豫伸手握住蒋芸婕的手腕，低声说道：“殿下，快跟奴婢走吧。”

蒋芸婕看着楚哲瀚冰冷的眼眸，背上一阵发凉，那不是她认识的楚哲瀚，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她跟着柳絮疾步往外走，走到门口，还是不忍心，回头看着唐亭民与黎尉。

黎尉掩面坐在地上，一股骚味弥漫在不大的屋子里，没人敢捂住鼻子，所有人安静得如同是一幅画。

蒋芸婕挣开柳絮的手，说道：“太子哥哥……唐哥哥他，是被我所累，还请太子哥哥，手下留情啊！”

说完一咬牙，她转身就出去了。

长公主回了马场，径自坐着太子殿下的马车回了宫，旁人没太在意，唐婷婷却是明白的。

她心急如焚，不知道哥哥和表哥如今怎么样了。她虽不知道表哥谋划，但哥哥接了表哥的信之后，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全都看在眼里。

她想一想，现下也没有别的人能救他们，只能先去寻父亲了。

蒋芸婕在玉明殿坐了一下午，楚哲瀚都没有回来，她心中忐忑，黎尉等人，楚哲瀚是如何处置的呢？

她一面担心，一面有些窃喜，若处置了心大的黎尉和罗有健那群人，其他有心思的也群龙无首，翻不起波浪。前世那些悲剧，便不会再发生了。

可是真的处置了黎尉，唐家会如何？唐首辅又会如何？唐国欣那人虽然狡猾无比，却实在聪明又有一颗爱国爱民之心。但若他有一丝异心，楚哲瀚未必是对手。

毕竟唐国欣肯帮着楚炎真夺位，未必就会帮着楚哲瀚守位。

蒋芸婕心乱如麻，打发柳絮出去探听许久的消息，然而后宫纷争不断，前朝的事儿，柳絮探不到分毫有用的。

一直枯坐到傍晚，蒋芸婕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就去了东宫。到了东宫倒是有了些许消息，楚哲瀚入了宫，去了太和殿，到现在还不曾回来。

他不回来，她等着就好。她坐在偏厅，许是心里事儿多，精神格外差，有心眯一会，又着实睡不着，心里前世今生，纷纷扰扰，着实不安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哲瀚才走了进来。他得了消息，说是长公主在这里守了近两个时辰了。他没来由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气来，等了两个时辰，为了谁？唐亭民和黎尉？

只那气势涌得急，见了蒋芸婕那张惊惶的小脸，瞬间退个干干净净。他能怎么办？这个发誓要护一辈子的人，她一个眼神，他就无能为力了。

蒋芸婕站起来，小鹿般的眼睛看了看他又急忙低下去，软糯的声音砸在他胸口心中：“太子哥哥……”

他努力许久，才“嗯”了声。

蒋芸婕眼泪一下子就漫上来，前世的楚哲瀚，从不会对她这般冷漠，便是那孩子死了，她倔强的叫他以为，是她害死那孩子，他也只是痛苦抓狂，绝不会这般冷漠。

这表情落在楚哲瀚眼中，却更是气急败坏，她还委屈？她有什么可委屈的？明明受了委屈的那个人，是他啊，他的好朋友，他心爱的姑娘，竟打的是那个主意！

他挥手说道：“你们退下！”

屋里只有柳絮与心澈，柳絮愣了愣，心澈立刻拉她出去，顺道把门给带上了。

楚哲瀚一步一步走过去，蒋芸婕心中一顿狂跳，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她伸手想要将他往后推一点，却被他一把搂住。

在她要呼喊出声的一瞬间，他的唇便覆了上来，毫不留情的长驱直入，他仿佛要将她的舌咬下来一般，用力吸吮着搅弄着。偏他一手搂着她，一手固定住她的后脑，让她动弹不得。

她只觉得脑袋仿佛被炸开了一般，前生的记忆又全部涌了上来，他生气了，却不舍得伤她，只能这样惩罚她，可即便这样惩罚，他也是温温柔柔，不舍得让她疼让她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哲瀚才轻轻的松开她，低头看着她，她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若不是他撑着，她就要滑落在地上。

该死，她还这么小。他这个角度，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到她长长的睫毛湿了一片，眼角挂着一颗泪珠。

是他太孟浪了。

可即便这样，他也舍不得松开。

蒋芸婕并不是真的十三岁的小姑娘，前世的情与欲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扰乱了一池春水，却还不知情。

她还没恢复过来，便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听说，长公主殿下想要皇位？”

所有的旖旎在这一瞬退得干干净净，她连眼泪都消失了，忘了自己还在他怀中，她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太子哥哥……你听我说……我……我……”

楚哲瀚看着她如同受惊小兔的模样，半天却说不到正题上，心中一松，这事儿自然不能怪她，那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她年幼可欺，变着法子欺负她。

若是没有他，她可要怎么办才好呢，亭民那家伙实在不靠谱，看样子以后还是得亲自出马，才能护她安全。

他眯了眯眼，声音依旧冰凉：“你说，孤听着呢！”

蒋芸婕心中狂跳，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说什么？说她不想要皇位？说她是被黎尉他们诓骗过去的？

楚哲瀚低下头，哪里肯等她？只抵着她的额头说道：“嫁给我，以后这大齐江山，孤全都给你。”

蒋芸婕目瞪口呆，什么意思？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全都给她？

楚哲瀚叹了口气，这个迷糊的小妖精，还是太小了的缘故，他得按捺住性子，慢慢等她长大。

蒋芸婕看了他许久，不行，她不能再沦陷进去，前世她害他害得还不够吗？前世的他为了她，年过三十都不曾有子嗣。今生，她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她只希望他一世平安。

她心乱如麻，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呐呐的说道：“可……我喜欢的是唐……哥哥……”

楚哲瀚噗嗤笑起来，勾了勾她的下巴：“是吗？那是谁说的，拿亭民当亲哥哥？”

蒋芸婕一愣旋即大怒道：“你让人跟踪我，你偷听我与唐亭民讲话，你……”

他既然听到她与唐亭民私下讲话，今日她与黎尉等人说的话，他也定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那他还……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轻薄她！

她用力一推，怒道：“你故意的，楚哲瀚，你欺负我！”

楚哲瀚见这只小兔子呲着牙，仿佛举着无法伤人的爪子在冲他挠痒痒，忍不住笑起来，将她搂得更紧了，说道：“芸婕，我忍不下去了，觊觎你的人我全都忍受不了，可你还这样迷糊，若我再不行动，你都要被人骗跑了。”

蒋芸婕瞪他一眼：“怎么可能，我……”

她忍了忍说道：“太子哥哥，你应该以大局为重，我的身份你清楚得很，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楚哲瀚欣喜若狂，将她扶到座位上坐好，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说道：“所以你不否认了，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蒋芸婕心中翻了个大白眼，你也听不懂人话吗？

楚哲瀚将她的手覆在他脸上蹭了蹭：“芸婕，我爱你，今生今世，有你就够了。”

蒋芸婕推开他，甜蜜与难过的心情交织着，耳边仿佛有声音在吵闹。

“答应他，答应他啊，你爱他，他也爱你，为什么不答应？”

“不行，拒绝他，拒绝，你总不愿意再害他一世吧！”

蒋芸婕站起来往外跑，楚哲瀚没有拦住她，总要留些时间给她。

她跑到门口，想了想，又回头说道：“我总觉得三哥有点不对劲，你……你多注意些。”

楚哲瀚勾唇一笑：“你关心我？”

二更天，蒋芸婕红肿着眼睛，逃一般的从东宫跑回玉明殿，这事儿想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楚炎真立刻就派人宣楚哲瀚去了太和殿。

楚炎真看着站在底下的长子，耳边响起皇后之前的疑虑与担忧，他当时不在意，因为觉得儿子是个拎不清的。可今晚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容不得不担心啊。

瀚儿毕竟大了，十七岁了，虽说屋里有宫女，但还没听说瀚儿在男女事上有动静。本来他是想着，楚家在朝堂上还不稳固，瀚儿可以晚些再娶纳，如今……芸婕那张脸，越长大越招人，也怨不得瀚儿。

他站起来，来回走着，心中犹豫着该怎么劝，好好与他说？还是严辞教训？

楚哲瀚问道：“不知父皇深夜唤儿臣来，是为白日之事吗？”

楚炎真脑袋空了片刻，回过神点头说道：“呃……算是吧，朕问你，长公主去你那儿，是做什么？”

楚哲瀚说道：“芸婕担心亭民，儿臣让芸婕回宫后，一直没给她带话，所以她就去东宫等儿臣。”

楚炎真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孩子与亭民感情深，关心他也是正常。不过瀚儿，芸婕如今也大了，男女授受不亲……”

楚哲瀚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父皇说的，儿臣与芸婕也说过了，日后，她不会再与亭民接触太多的。今日首辅大人也说了，要将亭民禁足三个月。所以，父皇请放心。”

楚炎真愣愣的看了他，他明明是说，让他俩注意些，怎么变成了芸婕和唐亭民了？

楚炎真瞪了他一眼，又道：“你也不小了，改日让你母后给你寻个合适的，先定下来……”

他思索着，在这之前，还是要让皇后早点选两个合适的宫女，送到东宫去。

楚哲瀚又道：“不用了，父皇，儿臣正好也想对父皇说……儿臣，想娶芸婕为太子妃。”

楚炎真大惊失色，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楚哲瀚一字一句的重复：“儿臣要娶蒋芸婕为妻。”

楚炎真血气上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若是旁人，便是身份低些朕也随了你！但是她，你想过没？她是什么身份？你娶了她，后患无穷啊！”

楚哲瀚淡淡的说道：“所以，先把后患解决掉。”

楚炎真指着他，气得直发抖，半晌才说道：“为了一个女人？瀚儿，这世上什么样的美人，朕都能给你找来，你何必为了她？她不行，她只会让楚家的前路更艰难。”

楚哲瀚依旧摇摇头说道：“父皇，天下间美人多，但儿臣心中，只有芸婕一人。父皇也不必再说，儿臣一定会努力，扫清所有的障碍！”

楚哲瀚说完，行了礼转身要走。才转身，便听见后面轰然倒地的声音。

楚炎真倒在地上，双眉紧皱，捂着胸口直哼哼。

楚哲瀚冲上前扶起他，一面冲着外面大喊：“来人，传太医！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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