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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楚哲瀚心中明白, 堂兄楚哲泰定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但是他摸不准楚哲泰此人的秉性, 经过楚哲恺一事，想来楚哲泰暂时不会翻起什么波浪，只是坐以待毙也不行，还是得想法子查出来，如今的追随者中谁不是真正的衷心。

等楚哲瀚登基，楚哲瑞与大周公主大婚过后，楚炎真带着大部分的后妃又去了别院, 这会儿已经入了冬，不需要避暑。只楚炎真不耐烦呆在皇宫里，躲出去求个清净。

自楚炎真身子坏了之后, 和迎雁的脾气倒是好了许多，如今做了皇太后，只一心一意照顾楚炎真。又想着这后宫事务总不能没人处理吧, 楚哲瀚忙于朝政, 哪里有空管理后宫？更何况后宫的老太妃太嫔们，都是瀚儿的庶母，也不大方便。

这样想着, 和迎雁便拖了姜太妃留在宫中，继续打点宫务。

姜太妃本楚炎真无甚感情, 听闻北漠的皇兄蠢蠢欲动，压根不顾惜她在大齐的死活。又觉得太上皇与皇太后待她甚好，更是舍不得楚芷熏这个玉雪可爱，年岁渐长的养女, 当下毫不犹豫接下了担子留在宫中。

北漠蠢蠢欲动是真，刚入冬北漠便开战了。好在悦城这些年操练不曾懈怠，和家首当其冲，率领众多兵将迎敌。

许是猝不及防，和家连连战败，等不及援兵前往，悦城北郊几个要塞都被占领了，不止如此，和安辉与和三少爷均受了重伤。和家大爷二爷死守城门，总算是没叫悦城失守。

只那求援书信一封接一封往楚哲瀚的桌上递，和大爷更是严明，怀疑大齐出了内贼，不然怎会接二连三失败？和三爷是和家新一辈最厉害的人，功夫强悍，脑筋灵活，有勇有谋，竟然叫敌人暗算了去，险些丢了性命。

楚哲瀚二话不说，下了旨意点兵，要御驾亲征。

朝臣们纷纷扰扰，自然是出言反对。连楚哲瑞都跑过来，出言劝阻。

“皇兄，你才登上皇位，就要御驾亲征？不行，不行，父皇母后也绝不会同意的。”

楚哲瀚揉揉眉间，冷声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北漠被我大齐压制了这么多年，怎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楚哲瑞一愣：“你的意思是，有人许了他们好处，叫他们这个时候进犯？偏偏年初我们调集兵力给大周，如今兵力不足，他们是算准了？不，不会，这些年大齐休养生息，即便我们调集兵力支援大周，以目前我们于他们实力的悬殊，北漠不会贸贸然出兵，除非他们肯定我们会败！”

楚哲瀚点点头说道：“楚哲泰蛰伏了快十年，等的就是这么一天。父皇年迈无力带兵，朕若不去，悦城将整个葬送，悦城易守难攻，一旦失守，大齐又将重现风雨飘渺。”

楚哲瑞皱紧眉头：“可若你去，悦城未必能守住，而且你是君，一国失了君王，又要怎么走下去？”

楚哲瀚并不出声，只淡淡的看着他。

楚哲瑞连连摇头说道：“皇兄，我真的不行，且不说我身子虚弱，我不可能有子嗣，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

楚哲瀚长叹一口气，楚哲瑞说的话，他如何不清楚，只是如今他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你放心，我交代的这下，并不是叫你一力承担，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楚哲瑞拼命摇头说道：“不，皇兄，没有万一，没有万一。你去，我不反对了，但请皇兄定要保重自己，安全归来。”

楚哲瀚笑着点点头，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会的！”

楚哲瑞情绪有些低落，说道：“皇兄放心，弟弟还是有些本事的。你莫要有后顾之忧，我定会将尽心竭力，替你守好大齐！”

楚哲瀚说道：“我都安排好了，楚泽快要回来了，洛城能叫朕放心的，便是你二人。若我真的不行，也会尽力让保全和家，让他们能全身而退……”

“至于洛城，宇儿聪颖不逊于我，须得好生□□，我马上宣旨，封你为摄政王，将来若是有什么，宇儿登上皇位，只他尚年幼，许得你辅佐与他。”

楚哲瑞头一回恨透了自己的身子，若他不是这般体弱，便可以代替皇兄去往悦城，走这条几乎必死之路了。

楚哲瀚笑了笑，说道：“更何况芸婕还在悦城……我本该早些让她回来的……”

这次陪楚哲瀚出征的，还有唐亭民和袁家那个外室子。说起来那外室子，有个江湖味道的名字叫做风云，风云得了唐亭民的救助，母亲也没死，又进了五马司，从最基本做起。

因他体格健壮，力大无穷，又听话肯吃苦，很快就得到提升。虽说是唐世子荐他进去的，但他丝毫不敢涨势，反而处处小心，生怕犯了错叫唐世子丢脸。

风云的母亲到了洛城，虽是年岁已长，且当年的事情都没什么人知晓，她仍旧害怕，生怕被袁家人给认出来，扰了人家的安宁，便深居简出，连门都不怎么出。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叫风云莫要太过出风头，更不许拿他身世出来说话。

风云与母相依为命，处处以母亲为重，自然应允。他对那袁家也无甚好感，深觉自己那个父亲是个没责任没担当的，只有些不能认祖归宗的遗憾，旁的全都没有了，故而巴不得离得那袁家远远的，又怎会故意招惹？

是以风云到洛城也有大半年，一次都未曾碰到过袁家的人。

如今他得知唐世子要跟着皇上为国出征，便也自请前去。风云的母亲虽心疼儿子，但大是大非认得很清楚，觉得好男儿当然得保家卫国，如今国难当前，总得有人站在最前面，便收了眼泪，替儿子纳了十几双布鞋，送他去了。

楚哲瀚见风云眼神单纯，又一腔报国之心，虽未曾见过什么世面，说话却条理清晰，的确是个好男儿。心中不自觉暗诽，那袁伯爷何德何能，随意一个外室，竟有如此胸襟，给他生了这般好一男儿。

只可惜目前看来，那外室还有好多年好活，风云又要为国征战，怕是这对父子，今生都未必有缘相认了。

惋惜是惋惜，战事容不得耽搁，楚哲瀚带着大军一路相北。因快到过年，大齐与北漠总要顾及民情，大过年的，当然是休战了。

也好在这休战了，叫大齐有了喘息的机会，楚哲瀚能带着大部队赶过来。

楚哲瀚到了悦城，堪堪过了年，他第一件事便是去和府，看望那个重伤在床，多年未曾见面的舅父。

和安辉见了皇上，挣扎着要下床行礼，被楚哲瀚死死按住。

和安辉是老泪纵横，痛心疾首的说道：“臣有负太上皇与皇上重托啊！”

楚哲瀚见着从前精悍叫人闻风丧胆的舅父，如今已发须全白，躺在床上要靠人服侍才能活着，自是心酸不已，连连安抚说道。

“舅父不用担心，朕既然来了，定能扭转乾坤。”

因为和安辉的身子，和家众人都不敢将战况实情告知，因为和安辉还以为如今情况尚好，又见自己看着长大的外甥过来了，还带了强劲的兵力，倒是真的放心了。

楚哲瀚出了房门，又与两位表兄在书房里讨论许久。

和二少爷将战事做了分析，说道：“我们都怀疑，肯定有内鬼，内外相应。”

楚哲瀚沉吟片刻：“你们可有头绪？”

和大少爷眼皮子一跳，皇上这话的意思，却是他心中有数了？他皱眉犹豫半晌，说道：“臣等暂时没有头绪，只是长公主殿下疑心那吕家……可吕家世代追随楚家，最是忠心不二，怎可能通敌卖国？”

楚哲瀚眉头紧蹙：“长公主这样说的？”

和大少爷忙说道：“陛下，去年上半年长公主在吕将军府上出了事，虽说是内部的原因，但我们也疑心，那吕家参与其中。臣是觉得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内里如何且不提，便是国事当前，吕家作何要做那卖国贼？长公主殿下也说不清楚，只叮嘱着叫臣等不可信任吕家。”

楚哲瀚摩挲着手指，没有再说话。

和大少爷见他面色疲倦，忙说道：“殿下一路辛苦，今日才大年初三，臣安顿了哨兵守着，这几日当时不会有战事，总要过了初八才开战的。殿下先去歇息歇息吧。”

楚哲瀚这一路快马加鞭，着实辛苦，便也不推拒，当下一起出了书房，还没行至前院，便见着他心心念念的那儿人儿站在廊下。

差不多一年未见，芸婕长高了，原本白得透明的皮肤，如今隐隐有些小麦色，看着确实康健精神。那双大眼透着光，她只安静的站在那里，就叫他明白，她已经候他多时了。

和家人也是机灵，明白皇上与长公主囤积了一年的话语，当然要私下好生说说，便只留了个小厮带着二人去了皇上住的院子，旁人都散去了。

蒋芸婕顾及着有旁人，且是在和府，强忍着心中的思念与相见的欢喜，只假做镇定的跟随着他往院子里行去。

而楚哲瀚却只觉得气都难以呼出，他那心心念念的小姑娘长大了，每一眼都叫他恨不能立马将她拥入怀中。

然而他不能，他此次肩上的任务太重太重，有去却不知有没有回。所以在这之前，他要把她安顿好，叫她往后再无忧愁。

小厮会瞧眼色，送了他们进屋，便跟着柳絮几人出去了。

蒋芸婕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桌上有和府丫鬟上的茶，可她没有心思喝。心中有小鼓在敲，她在等，等着楚哲瀚来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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