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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问劝他看开一些，道这世间的好女子多的是，又何必痴恋李仙蕙一人，他却道这世间好女子多的是，而在贞观殿前偷偷塞给他糕点的女子只有李仙蕙一个。

虽然不能和李仙蕙在一起，宋之闵还是决定去烧制一件陶器，就按照李仙蕙的样貌。若生不能同衾，死也不能同穴，那么至少，还能有这么一件陶器陪他。

他亲自去了位于黄冶村的官窑，仿佛疯魔了一般待在窑内，倘若没有人催促一般不会主动去吃饭，甚至有一次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一直守着窑炉等待成品。宋之问听闻此事后气急，亲自骑马去了黄冶村，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疯了吗，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已经抛弃了你，嫁给了别的男人！大伯去世前将你交给我，是希望我能给你一个好前程，可你现在如此，让我怎么向在地下的大伯交代！”

宋之闵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是长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他想笑一下，却发现这个动作现在对于自己来说竟是如此艰难：“阿兄，你能不能帮我取永泰的一滴血？”

宋之问道：“你想做什么？需要我安排刺客刺杀李仙蕙吗？”

“不！不要。”宋之闵急忙摇头，慌张补充，“我只需要一滴血，一滴就好。不要让她受伤，就……就她绣花的时候针扎到手指后那样一滴。”

宋之问对自己这个痴情堂弟深感无奈又十分心痛，劝，他不听；骂，也骂不醒，难道真的要动手打他吗？可看他这个样子，瘦得皮包骨头，他不自虐就好了，哪里还需要自己来打？宋之问只能道：“好，我会给你带来，但你要答应我，从此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宋之闵像是完全没听到宋之问最后一句话，只道：“谢谢阿兄。”

宋之问心中痛极，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怎这般痴！这般傻！”

不久，宋之问便真的给宋之闵带来了一滴李仙蕙的血。宋之闵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与李仙蕙的血一起融进泥土里，烧制出一尊精致美丽乃至世间罕见的陶俑。

这一天天气不好，雷声轰隆，还未入夜天便暗下来，不一会儿天上就开始飘雪，只剩下零星黄色叶子的枝头很快就被覆上了一层白色，街道上、屋顶上，没过多久，整个洛阳城就变成了白茫茫的雪都。

这是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雪，而这一场雪之后，便是最冷的时候。

（十）

大足元年，李武结党，与张易之一派之间的矛盾愈发激化，而武则天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对手下官员的掌控力也越来越弱，在朝堂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其实暴风雨已经在酝酿。

而就在刚入了九月的这一天，张易之以武皇的名义传李仙蕙夫妻入宫，李仙蕙因身怀有孕不便行走，便由武延基单独入宫，武延基不疑有诈。

然而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守着许多侍卫宫女太监的贞观殿外，此时只有一个小宫女低着头在殿外，见他来了，便道：“圣人在里面等着您呢，您进去就可以了。”然后福了福身，飞快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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