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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墨没跟阮玉纠结谁喜欢吃辣的问题, 他看到桌子上的离婚协议, 拿起来翻了一眼。
阮玉的字跟他印象中差别不大, 说起来,好像放松了许多。
以前阮玉的书法老师说她为人拘谨, 不够放松,写字不能太拘着。
放开自我,才能写出最贴合心境的字。
如今再看,她的字结构严谨, 字形却松散有度。想来是心境产生了变化,不再封闭自我。
席墨翻了几页:“你决定好了?”
“嗯。”也不知道是那颗药的效果,还是席墨去而复返。阮玉胃里的确不那么难受了, 连带着心情也放松了。
本来就决定好的事情, 现在再来难过, 太矫情了。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自然垂下,抿着唇,轻轻点点头。
席墨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脸上放松的神色不似作伪。
阮玉的美是全方位的,从侧面看, 高挺的鼻梁, 薄薄的红唇微微张开。
美得自有一种韵味。
不像当今网络上众多美女, 具有攻击性的,强烈感官刺激的美。
阮玉像是一个从东方古典名画上走下来的仕女, 淡而纯雅。但化上红唇,便是浓烈的、妖冶的。
她跟她的母亲阮凤萱很像。
阮家书香门第, 传闻祖上出过两任宰相。在传闻中,大卫阮皇后,那个倾城倾国的美人,便是阮家的女儿。
传闻真假不说,阮家的女儿都是极美的。
阮凤萱父母参加了国战,她还有一个哥哥,在战场上殉国。阮玉的爷爷怕女儿日后吃苦,于是将女儿许配给老战友的儿子。
原本是许给席墨父亲的,但他父亲年纪比阮凤萱大十岁,并且心有所属。
阮凤萱也看不上老成的大哥,反倒跟席文轩情投意合。两人青梅竹马,两家的长辈一合计,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后来阮家长辈全部战死,席老爷子将阮凤萱接到家里照顾。
她跟席文轩感情越发深厚,在阮凤萱成年之时,便举办了订婚宴。
到了年纪,便能结婚。
只是后来席文轩认识了热烈奔放的方露,觉得阮凤萱美是极美,但太过寡淡。
没有受住方露的诱惑,背弃了自己的婚约。
这些席墨以前是不知道的,在方露的嘴里,阮凤萱是破坏她婚姻的小三,是席文轩迫于长辈压力订下的娃娃亲。
而阮玉,是阮凤萱勾引席文轩不成,被别的男人强.奸生下的小贱货。
席墨当然不信方露一面之词,只是以往他对长辈往事不感兴趣。
没有探知的欲.望,如今站在阮玉的角度上再去想,心便隐隐作痛。
他记得阮玉小学时跟席佳钰在一个班级,当时班上的女生在席佳钰的带领下,集体排斥阮玉。
有人用小石子丢她,骂她不要脸,小三的女儿,以后也是小三。
那时候阮玉不哭也不闹,站在原地,任由她们丢着石头。
直到女生们觉得无聊,自顾自离开,她才擦干净身上的灰,背着书包离开。
席墨想起自己那时候站在不远处,他没有去阻止。因为他想看看,阮玉什么时候才会学会反抗。
他等到最后,阮玉都没有反抗。
那时候他在想,太懦弱了,被这样欺负都不知道反抗,真是无可救药。
如今回头再看,无可救药的其实是他自己。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会走过去,帮她赶走那些女生。告诉她不需要忍让,告诉她如何学会反抗。
可是他没有。
席墨低头看着离婚协议上的签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如今阮玉学会了反抗,可自己好像也被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了。
席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想起来那天隔着玻璃,看到的浅笑。
她对着她的那个大师兄,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
阮玉通常不对别人那么笑,而以后,她越来越开朗,会对所有人都这样笑。
再过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她的好,跟她恋爱,向她求婚。
阮玉会很开心吧?毕竟那样的婚姻,是不受别人束缚、是她自己想要的。
想到这种可能,席墨的心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无端的,一股怒火荡漾在胸腔。
他压了压,怕压不住,将离婚协议收起来,对阮玉道:“我走了,下午有个会。”
“啊,好。”阮玉连忙站起来。她的棉拖上有一只小兔子,站的太急,一只脚踩到了另一只的兔耳朵。
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席墨伸手扶住她,入手是细腻软滑的皮肤。
一触即逝,席墨收回双手。
阮玉手臂麻麻的,刚刚被碰触的那两块肌肤无法控制的开始发红。
她连忙将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身体。
“我,我送您下去。”
紧张的用上了敬语,像在跟老教授说话。
席墨胸腔那股不知来路的怒火被驱散,但此时也不能反口说不走了。
他走到门口,顺手将刚刚打包好的垃圾带走:“少吃辣,不用送了,我自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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