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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夜已过半，万籁俱寂，除了墓园外飘摇那几盏光线微弱的灯笼外，四周全然黑漆漆一片。

费劲原本就看不清楚姿脸上表情，犹自疑惑道：“哦哦，我忘了你不是个姑娘。那个，楚大侠，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脾气跟刚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

那肯定不同，当时他要小心谨慎地扮演“明月仙子”、“三分坞掌门之女”、“七花弟子”、“惊才绝艳大师姐”、“扬州城第一美人”等身份，言行举止处处都要符合众人心中完美女子形象，怎么可能如此刻这般解放天性，想如何就如何。

啊呀，楚姿其实想说这句“本大爷”真的很久了。

“不是姑娘？楚大侠？”楚姿脸色一沉：“你都知道什么了？！”怎么回事，难道谋划出了差错，竟让大家都拆穿了他的身份？

韶九宵察言观色，已知楚姿心中疑虑。再放任费劲这么愉快地与他牛头不对马嘴说下去，再过片刻楚姿大概就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挥起一双拳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

……总觉得若是如此费劲大概会很高兴。

但夜魔可半点都不想坟头比武，他微笑着自然而然地把费劲拉到自己身边，上前道：“楚公子不必担忧，我们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令堂曾经把费少侠当做杀你的凶手，请去三分坞做客。”

说着他便把三分坞这几天来发生的种种事端尽数告知楚姿，倒听得楚姿一愣一愣地，神色数度变化。当听到楚容端给他的那碗参茶中下了毒，正是楚姿致死之因时，仍穿着三分坞粉色衣裙的少年面露哀色，轻轻叹了口气。

娇小的少年捋了捋头发，转向费劲，深深弯腰：“我母亲曾想拿你做替罪羔羊，我代她向你赔不是，望你能够不作计较。”

费劲点点头，他本来就是下山树敌来的，干啥计较这种事，不过……“楚掌门给你下了毒，你怎么活过来了呢，难道是毒药变质了？啊，会不会她根本不想杀你，只是给你下了假死药，你才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回想起初时在三分坞，楚容请求他帮忙查幕后凶手的表情，那种眼神，那种失去了所爱之人的悲伤，怎么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楚姿沉默片刻，却低低地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不是她心存怜悯，而是我根本没有吞下那茶水。”

“啊？”

“因为这一切，从最初开始，就不是她设的局，而是我设的局。”

峰回路转。

就像楚容王潮士担忧明月仙子的身份败露一样，从楚姿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子”开始，他也不再甘心于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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