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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所有的四季轮换、日升月落，都只因她而存在。

然后，然后就是红炎灼天、血乱长空、尸横遍野。他犹豫了，确实，在那个时刻，他曾有那么片刻的犹豫，以至于当他把那个少女从死地里拉出来时，已经从美人变了半面修罗。

孙默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从她眼中流下的那行血泪，带着烟熏火燎的焦糊气息。那不是死里逃生的喜悦、是失去了一切的悲伤。她从不曾为自己活下来而快乐过，他明白的。

可他很自私，他想要她活着。总有一天，孙默想，只要他一直陪伴着她，总有一天，她能把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样的感情很扭曲，但他愿意抛弃一切，只要她愿意，再对他笑一笑。

就像初见时那样。

可月芍再也没有露出过那种笑容。那种热烈的、张扬的、鲜活又肆意的笑容，曾是这血意江湖里最耀眼的一抹亮色。都随着那场杀戮、随着那场红莲之火被埋葬。

那个少女二十年前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具装满悲伤与绝望、愤怒与无力的空壳。

可就连这具行尸走肉都不愿对他露出虚伪的笑意，那张假面上堆砌的笑意从不迎着他而来，迎向他的，只有星星点点的怒意和悲哀。

也许她恨他。孙默忽然想，也许月芍是恨他去救了她的。

但若天地倒转、光阴归流，回到二十年前的那天。他还是会伸出手，还是要把她从地狱中拉回来，拉到自己面前，对她说：“别怕，跟我走。”

人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他果然还是自私，不过，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这辈子没能做个好人，与师门恩断、与家族义绝、也未能救下所爱之人，无论从身体到灵魂。

所幸他还有这，一腔温热的血。为君抛去、请君珍重。

珍重万千。

他轻轻一震，嘴角流下殷红的血痕，身上锁链也断裂开来，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宛如绷断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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