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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芍仍旧在西偏院中。

从孙默在她眼前被戳穿、被带走之后，她一直都是心如死灰的模样，只管安安静静在床边坐着，目光呆滞、表情空洞。那张人皮面具她没有再戴上过，慵懒髻与半面妆自然也无心再弄，倒像是灵魂随着孙默的落网也被带走。

韶九宵等人进门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四双眼睛却纷纷落在她半边完整的脸以及膝盖上垂落的那双素手上，肤质细腻、颜色白皙，更是隐约能见到皮肤下面流动的血脉。

绝不像是三十多甚至近四十女子的手。

这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孙默千年碧服用得太多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或者他本身就是在说谎。说谎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他演戏的本事一流，差点骗过了那么多人。

“洛夫人，你还好吗？”韶九宵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声音更是令人如同沉醉在晚霞初绽的微风中。

然而这江湖上久负盛名的英俊容貌与体贴温柔并未打动月芍，她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韶九宵，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如同槁木死灰。

韶九宵怔了怔，最终决定单刀直入：“很抱歉，但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洛夫人。孙公子他……去世了，自断经脉而死。”

月芍仿佛一时没有听懂韶九宵的话，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在对方又重复了一遍之后，眼角却毫无预兆地流下了两行泪。

这个保持着异常美貌与青春的、年龄不知几何的女子，在听闻他人的死讯后，泪流满面地笑了起来。

初时，她只是勾起了嘴角，继而从喉咙中发出某种压抑而沉闷的笑声，然后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刺痛灵魂般的大笑。

她笑得太过厉害，眼泪却不断滴落，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卷起打着转儿不知飘向何处的落叶，只能不断颤抖。

韶九宵连忙扶住她，小心地拍着她的背：“洛夫人，你没事吧？”

“死了。”月芍张了张嘴，哽咽着开始说话：“你说他死了？好……死了，他终于死了……解脱了，终于……哈哈……哈哈哈哈。”

“洛夫人，你没事吧。”韶九宵半蹲下来，担忧地望着那张因布满疤痕而扭曲的脸。

月芍并没有理他，只是哭着笑着，笑着哭着，颤抖着流泪、呐喊、喃喃自语，直到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疲惫地倒在韶九宵身上，眼神渐渐清明起来，情绪变得低落下去：“你知道吗？我常常不知道究竟该感激他、还是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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