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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她还没有名字,上上下下都管她叫瓦儿。瓦儿,就是那屋顶上摞着的瓦片,要风吹、要雨打、还要人随处丢,谁也不稀罕。
瓦儿并不太清楚童养媳是什么意思,但她本能地害怕,不断说可以吃得更少一点,只求阿爹阿娘别让她走。然而她还是被交到了人牙子手里。
她记得那个人牙子是个矮胖敦实的妇人,一双凶戾的吊梢眼,瞪起来时所有小孩都不敢哭。她被粗暴地洗刷干净,跟所有孩子一起用草绳拴起来,由人牙子牵着每天一串串提溜出去,在各家各户游走。
像牵着牲口。
与瓦儿一同的还有几个模样十分出众的女孩子,她亲眼看着人牙子把其中一个交到某个目光淫猥的男人手中,没过几天,那家抬出了一卷草席。
那时人牙子牵着她们从草席旁路过,和舒盯着黑洞洞的席中看,永远都不会忘记里面隐约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胳膊,和胳膊上那条脏了的红绳。
她指甲里全是血。
死去的女孩曾说过,那条红绳是她家里人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但瓦儿觉得,大概是没有念想的吧,假如真的念着,怎么会送她去死呢?
姿色出众的女孩很快就被卖光,人牙子把瓦儿也收拾起来,大概觉得下一个就是她。而她想,让她做什么都可以,除了去当“童养媳”。
柳亭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当然那时候她还不叫柳亭,是钱家的掌上明珠,与瓦儿一个年纪,却衣食无忧,被爹娘捧在掌心里,活泼又可爱。钱夫人生怕女儿觉得寂寞,想买个差不多岁数的小丫头陪她玩耍,钱小姐听了闹着要自己去找,钱夫人拗不过,带着小姑娘上街。
当那个小女孩摇摇摆摆地跑到被草绳拴住的瓦儿身边,咯咯笑着转头说“娘我要她陪我玩”的时候,过去无数天里时刻摇晃在瓦儿眼前的半截白胳膊和染了血的红绳,渐渐重新隐回了黑暗中。
钱家没有把她当丫鬟使唤,钱小姐也没觉得自己是小姐,两人都是五六岁小丫头,天天嬉笑打闹,同吃同睡,亲密无间。毕竟只是小富户,主家经着商,也没立出规矩体统来,女儿要拉着丫头一起睡也就一起睡了,钱夫人也挺喜欢瓦儿。当然,瓦儿也喜欢温柔大方的主母和活泼可爱的小姐。
她想一直陪着她们。
直到钱家家主横死、家道中落,遣散了所有仆婢,瓦儿依旧没有改过自己的想法。她要一辈子照顾小姐,一辈子陪着她。她可以做活,做很多活,可以照顾很多人。毕竟从小她就这么照顾哥哥弟弟们,完全不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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