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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黔州市的天气一向是让人始料不及的, 前一秒可能还是风和日丽, 下一秒就说不准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了。
九月这种时节更甚, 处在夏季的尾巴，秋季得开端, 这种炎热到寒冷的跨越段，偶尔来一场雨, 就大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姿态。
像被困许久的兽类，奋力的冲破牢笼，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身躯，降落到的每一个地方都发出震耳欲聋的敲击声, “哒哒哒”的在每一个人人耳旁撞击。
许轻舟虽说整个人浮躁不稳重, 但是却是一个天生吃文学这碗饭的人, 父母都是教师, 虽说一个是语文一个是数学，教育方法不同, 但是许轻舟的爷爷是当地颇有名望的国学大师。
从小受老人家的的熏陶, 许轻舟骨子里带着一点浪荡的文人气息, 最爱做的就是看雪看人看世间万物，有时候可以一动不动的看上几个小时。
余免之前好奇问过他,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当时好像说:“我在看的不是雨，不是风，而是那个再看风, 再看雨的自己。”
这段话说的逼格满满，顿时把余免唬的一愣愣的，生怕许轻舟一个没想通就去黔州山公园那个寺庙出家了。
想到这儿许轻舟勾了勾唇，将手伸向阳台围栏的缝隙中间，闭着眼睛，感受雨水滴落在他手掌中间时落下的力度，一颗颗雨珠在触碰到手掌的那一刻，突然炸开，化成更多的液体，一部分穿过指缝落在地面上，一部分顺着指尖滑落到手肘，所到之处都是微凉湿润得触感。
方祺正在背单词，侧过头看见坐在阳台发呆的许轻舟，也干脆抱着耳机，把椅子搬了过去，他将椅子反着放，跨坐在上面，用椅背撑着下巴问:“大才子，你在想啥呢？”
外面的雨下的挺大，都是雨水落在各种器物上“乒乒乓乓”的声响，方祺的声音透过这场大雨传过来，显得格外的悠远和空灵。
许轻舟收回手，随便甩了甩，将上面多余的水珠甩掉，对着方祺笑道:“在想怎么一夜暴富呢。”
方祺见他不说实话，瘪瘪嘴，也转过头盯着外面的雨景。
雨下的很大，大到，好像整个下南都被罩在一层白纱里面，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目光所及，都是水雾。
方祺不是很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可看的，抬脚踢了踢旁边的许轻舟，“喂，你一直盯着这个看，看到了什么吗？”
许轻舟弯腰拍掉裤脚被方祺踢到的灰，随口反脚踢回去，听见方祺的痛呼才满意的道:“你不懂，我爷爷给我说过，自古文人都是以景喻人，陶渊明爱菊，齐白石画虾，周敦颐爱莲，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世间万物均有其定义，与人相比更能表达内心的寄托和情感，所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旅游，还不就是因为寻求一个释然。”
方祺握着脚踝揉揉，点点头，很是同意许轻舟的说法，“你好像记得你说过，就是因为你爷爷才学的文学系。”
“嗯，我爷爷挺厉害的，我们当地的国学大师，最是有老一派的文人作风，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从小就是听他说王侯将相，时代变迁还有民间异闻长大的。”
“我可没你这么有追求有抱负，我成绩不好，本来随便报了个学校，我妈不甘心，于是我又复读了一年才考上下南的，选文学系也是因为毕业了就业选择比较多。”方祺感觉自己目的很是不值一提，不好意思说道。
许轻舟将身体放松，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说:“你少这么没心没肺点就不笨了。”
“你他妈才没心没肺，会不会说话呢。”
两人正互相打趣对方呢，许轻舟手机消息提示响了起来，他从兜里摸出来一看，是顾尧发过来的消息。
【大才子，在干嘛呢？】
方祺探过身子瞅了一眼，看见是顾尧得消息，笑道:“呀！你俩最近处的不错啊，联系挺紧密，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敌对关系。”
“你和他不是打游戏打的挺嗨吗，这联系可不比我少啊。”
方祺反驳:“我们那也只是游戏上的战友而已，人私下也不会给我发消息好吧。”
“你不把我电话给他，我和他会发消息吗？”
“人都送我皮肤，给个号码咋了，你又不是小姑娘，怎么扭扭捏捏的。”
许轻舟把手机揣回兜里，打算等会再回顾尧，听见方祺的话，立马好奇的问道:“话说，你怎么最近都和顾尧组队啊，余免呢？你俩不是最佳拍档吗？”
提到余免，方祺脸色突然就黑了下来，对着许轻舟把余免就是一顿痛骂，“别提那个狗东西了，之前说好的好兄弟一起走，谁有情缘谁是狗，然后这货现在天天带着个妹子，我也不知道他从那儿勾搭上的，打地刀带，打撸也带，就连吃个鸡也带。而且你不知道那女的，技术菜到抠脚，你说你菜就菜吧，还特别事儿多，我的妈，上次我和余免在杭北插旗，余免那边在和她语音通话，然后耳机声音露出来了，我就听到那女的嗲兮兮的说‘小哥哥，我们不打这个了，人家都不知道怎么连招怎么打的，这个傀儡怎么放的出去，收不回来啊，哎呀！怎么我不能弹琴啊，这游戏好难，嘤嘤嘤，我不会了，要不然我们去吃鸡/吧，去吃鸡/吧’，我艹，真他娘的吃个jb。”
许轻舟认真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只是听完后严肃的说了句，“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方祺也不甘示弱的回怼，“说鸡就说巴，文明去他妈。”
“离开鸡与巴，监督靠大家。”
“有鸡就有巴，脏话全靠他。”
许轻舟见尺度越来越大，也不和他争辩这个，只是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道:“所以呢？你俩现在这是和平分手还是第三者插足啊，需要我做和事佬吗？”
“呸呸呸，”方祺被许轻舟说的话惊到了，连忙对着地上“呸”了几声，“说的什么鬼，我俩这是解散了，解散了，懂不。丫的，余免这个狗东西，以后别求我给他架枪让他去舔空投了，战场我也不陪他打了，让他自己去找那个说话嗲兮兮的妹子吧。”
“所以就因为这个，你最近就赖上顾尧了。”
方祺叹了口气说:“唉，说实话，顾尧打游戏是真的好，不管是技术还是手速，那都是没话说的，操作意识也是一流，一看平时就没少去网吧。但是我和他时间老是错开，能一起打游戏的时间不多。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余免是这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我当初还不如和你组队呢。”
许轻舟乐了，幸灾乐祸道:“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他啥样你心里没点ac数，可以没手足，不能没衣服啊。活该，谁让你之前帮他抢我adc，还抢我awm，你俩掰了活该。”
“你游戏打的菜，拿着输出位和神器，你也不会啊，还不如打打辅助舔舔包，又没生命危险，多好啊。”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怎么不是，是辅助不轻松还是躺赢不开心？”
许轻舟张嘴，居然发现无法反驳，只能没有底气的小声辩解，“那，我辅助也是拿过MVP的。”
方祺白他一眼道:“废话，你一个二技能扔过去直接把我打残的人头抢了，我拼死拼活一顿操作猛如虎，还只能拿了个助攻。”
许轻舟见被拆穿，也不乐意了，直接踢了方祺椅子一脚，不悦的说:“你看，你就是太斤斤计较了，你当初要是让我抢人头，今天就不会找不到和你打游戏的搭档了。”
方祺知道许轻舟游戏打的菜，也不和他纠结这个事了，见雨开始有减小的趋势，就把站起身来把椅子拖了回去，开始收拾东西。
等了半天没见方祺不搭理自己，只是进到寝室里埋头收拾东西，许轻舟好奇的对着他背影问:“外面还在下雨呢，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下午书法社有活动，我得过去一趟。”
方祺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其实能让他尽心尽力去做的事不多，书法算是一个。
许轻舟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字还不错，小时候时间比较空闲的时候，还专门临摹过一段时间赵孟頫的字帖，后面要做的事多了，精力慢慢跟不上，也就放弃没再继续了。
但是后面上了大学，见到方祺的字后才知道自己写的多一般，和自己临摹的赵体不同，方祺的字“锋绝剑摧，惊飞逸势”，很是有颜真卿的三分韵味，笔墨间端庄雄伟，气势恢宏，一气呵成，没有花里胡哨的点勾余墨。
说是颜体却又不是，因为不同于颜体本身的骨力遒劲，锋芒毕露，方祺的字里面带上了个人色彩，看不出太过于尖锐的气势，显得俊秀柔和许多，但是凑近细看，才能在提勾收尾处瞧出其中蕴含的张性，就同方祺这个人一般。
想起方祺的字，许轻舟突然来了精神，语气温柔的说:“方祺同学，你啥时候有空帮我抄篇《问说》呗。”
方祺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阳台，疑惑的问:“你要我抄篇《问说》干嘛？要背的话你自己抄不也一样吗。”
“不是拿来当口袋书背的，是我爷爷最近迷上书法了，你字不是写的好吗，我打算放假了拿回去给他瞧瞧。”
“你不嫌字丑就行，到时候你爷爷骂你，你可不能怪我。”
“放心，放心。”
“那行，我有空了帮你抄，我先走了啊。”
许轻舟知道方祺有事，见他答应了自己请求，也不打扰他，只是挥了挥手转回头接着看自己的雨景。
只是看了没多久刚被方祺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余免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手把钥匙从锁里抽出来，嘴里还一刻也没歇着，不停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好好好，我过几天一定去。”
“怎么可能，我不骗你，肯定把他们都喊上。”
“乖了，晚上陪你打游戏成不，嗯嗯嗯，好，都听你的。”
“你可别，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朋友。”
“你别，你别发消息给他，算了，你最近都不要上游戏了，他这边我来解释。”
......
许轻舟听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把目光收了回去，继续发呆。
几分钟后余免终于挂了电话，他走过来靠着阳台门边，笑嘻嘻的对许轻舟说:“舟儿，看雨呢。”
许轻舟没转身，点点头，“嗯”了一声。
余免偏头看了眼路谦和方祺的位置，继续笑道:“路谦和方祺呢？”
“路谦被张教授叫过去了，可能是课题的问题，方祺书法社有事，刚出去，怎么了，你找他俩有事吗？”
余免摇摇头，“没，随便问问。”
许轻舟见没事，又转过头继续发呆，这才刚入定，又听见余免喊了自己一声。
“舟儿～”
许轻舟没好气道:“干嘛？”
余免摸着鼻子，表情有点复杂的说:“就问你个事啊。”
“说。”
“方祺今天打游戏了吗？”
许轻舟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看向余免。
后者只是继续摸着鼻子道:“嗯，知道了，好的没事了，没事了，你继续。”
然后等到许轻舟转过头去，余免又喊了他一声。
“舟儿～”
这来来回回的的真把许轻舟惹急了，直接冲着余免大吼:“舟舟舟，余免你他妈叫魂吗？你他妈到底要问啥？就不能痛快点问吗？”
余免被吼了也不气，还是保持那个笑嘻嘻的表情，张张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只是顾左而言右的说:“没什么，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问问方祺今天打游戏没。”
许轻舟看他这做贼心虚的样，还一直问游戏的事，大体猜到了一些，挑着眉头问:“说吧，你是不是在游戏里面对方祺干了傻亏心事？”
余免见许轻舟猜出来了，索性也不编了，直接承认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事虽然不是我干的，但是仔细算来和我也脱不了关系，对了，你知道我们在玩那个地刀的游戏吗？”
许轻舟点头，之前方祺还想拉他入坑来着，他当时刚学会斗地主，正玩的不亦乐乎，天天和人在网上切磋，金豆都输了一堆。更何况他对地刀这种打着武侠名义，实则充钱才有体验的游戏不感兴趣，也就没去，最后就余免和方祺一起玩。
余免道:“然后我女朋友知道我玩游戏，也跟着玩，你也知道，女孩子嘛，打游戏技术差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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