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br>
第二十四章 真切观其五
宋徽安听她言语间满是恨意,遂不再说话。
那是入骨的憎恨,若说方才水苏在提及杀父仇人时还尚存一丝冷静,眼下的少女便已彻底为恨意所吞没。
她坐在灯下,如同在静默中等待破灭的瓷偶。
“赤云宗堂堂仙门大宗,都能在暗中犯下肮脏罪行,云郎又何尝不能改节?”
谈及云郎,娴淑安静的少女竟露出不符合其外貌的冷笑。
“此话怎讲?云郎是移情别恋了,还是背叛了喜娘,转投至他人麾下?”
“他本就不是好东西,带着喜娘出逃,没名没分地来了京城,六年不中,又不事劳作,起居用度,全靠喜娘打点,凭什么他是男子,便叫妻子守着伺候自己?他不惧奸权身死明志,倒也还算有骨气,谁知再活一次还不如上辈子,出卖爱妻以求平步青云,算什么好人?”
水苏缓缓道来,连犹带泪光的眼中,亦燃上难以浇熄的恨意。
她早已学会隐忍不发,然而只要一提起这人,再坚实的防御墙也敌不过奔涌的仇怨,于瞬息间坍塌瓦解。
玉贤瞠目结舌:“姑娘,你戏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戏是戏,人是人。戏文是奴祭奠喜娘用的。这写给亡者的东西,自然是给亡者做美梦用的。”
“水苏姑娘,您又是如何知晓云郎杀妻的?”
“自然是喜娘告诉奴的,”水苏从宽袖中取出一本书,放在银案上,“诸位,这便是维持整个真切观运作的中心法宝、喜娘留给奴的遗物,名唤‘道家录’。”
法宝做账簿状,全瑛看着它,只觉眼熟。
这种蓝皮书随处可见,在天宫中又以文官案为最。
文翰府之前出过事,便是因为新来的档案官错将公家记录簿当做私人手记,用以记录平日构思的鬼神小记,强行将无中生有的天运移到自己命格上,若非雁闻及时察觉异样,这位档案官怕是被自己克死了。
玉贤却惊道:“为赤云宗把持的《道家录》,为何会在姑娘手中?”
“先生有所不知,《道家录》原只有一本,但经过数代传承,已被仙门秘密制作出复刻本,奴手上的这本,便是其一。”
“抱歉,”全瑛举手,“《道家录》是什么?”
玉贤奇道:“权小友,你们东土仙门不教授修仙道理么?”
全瑛干笑:“我是散修,我一成精师父就没再管过我了,玉贤先生你们说的这东西,我当真没听过。”
他上一次投入仙门还是百八年前的事,哪能将仙门中的规矩记清楚?更何况,他那一辈子过得着实憋屈:资质平平,被收为外室弟子,靠偷摸打诨、耍小聪明,在山脚扫地三年,眼看就要被赶回花花世界,他因破了宗门夜里不得看杂书的门规,被交恶的同门告发,致使状被罚得又是抄门规又是体罚,最后活生生给吊死在了树上。
也正因此,全瑛往后转生时都有意饶着有仙门慧根的命走,生怕再被仙门的迂腐规矩坑。
他本是上神,早将仙门礼仪和酸腐陈规忘得一干二净,莫说什么《道家录》,就是《禛明帝君通达经》,他都未必能说上个大概。
宋徽安也道:“是我与弟弟才疏学浅,不知《道家录》究竟是何物,还请玉贤先生解惑。”
“《道家录》乃记录南土修士宗籍之名册,相传是真仙不慎掉落人间的仙册,后被赤云宗前主拾得,并加以钻研,制成名册。《道家录》包罗四海内所有有名有姓的修士,用以查询、统计仙门弟子再好不过,哪户宗门添了多少丁,一目了然。但《道家录》中的修士都是加仙印、被收入宗门的正式弟子,再不济也是行过拜师礼的外室弟子,传承不明的散修和妖修鬼修,就不大可能被录入其中。”
宋徽安道:“既然如此,岂不是得之便可观仙门大局?”
水苏道:“赤云宗珍藏《道家录》便是为此。喜娘的师父夜行潜入赤云宗,偷制《道家录》仿本,将它传给喜娘,喜娘又将其交给奴,以此建立真切观。《道家录》毕竟曾是仙门瑰宝,就算是仿本,其法力也深不可测,不衰不竭,运作自如,奴正是托了他的福分,才有望将真切观维持到如今。”
她将手中的书摊开,翻到最后一页。
雪白的宣纸上,赫然一页血书:
“夫婿轻薄儿,枉妾用情深。四十年风雨同担,自作多情罢了!到头来大难临头,还得各显神通。郎君无情,妾却不忍无意,妾自嫁与郎君,未曾悔也。妾之命,便送与郎君做个投名状,来将功名利禄摘。妾欲泣将泣、将死未死,不知所言,只愿夫君平步青云、心想事成、另觅佳人,莫再害人!”
“妾又恨不能守住阿姊,叫阿娣悲切。望阿姊勿为妾寻仇,独善其身便可,莫以卵击石、白白丧命。”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