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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真是个傻孩子

白茫茫的荒原上，马蹄的速度算得上缓慢。马背上的刑酒不时回过头去看看跟在身后的人和马，心里暗骂一句神经病，然后又继续前行。

到了黄昏，终于按捺不住，刑酒回头冲身后的人和马凶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快回去，回去回去！”

身后的马蹄亦步亦趋。其实刑酒心里明白，自己分明是想等他的，所以才把马儿驾得这么慢，生怕他跟丢了似的。

不过刑酒此人就是这么别扭，心里越是清楚，行为上就越要做些完全相反的事。

好比此刻，他在前头咒骂，跟在后头三丈以外的洛晚凉就停下来，任他骂。

刚放晴不久的天空又飘起了茫茫雪花，疾风呼啸而过，刮得人骨头都要裂开似的。洛晚凉的黑纱正在冷风中急速翻飞，斗笠摇摇欲坠，就连用手按着都按不住。

又一阵大风卷过，斗笠高高飞起，在后方迅速变为一个黑点。

纯白的天地间好似只剩下洛晚凉的长发，如泼墨一般。

刑酒虽然不知道洛晚凉为何执意要跟着自己，此时却也心有不忍，于是驾马奔过去，单手搭上他瘦瘦的肩膀，“要跟就跟着吧，风雪大了，咱们赶紧找家客栈投宿，不然准得冻死。”

洛晚凉抬起脸笑了笑，乱发在面容间翻飞如黑绸。

天黑时，二人在烟荒城东郊的梧林县客栈中住下，要了两间客房。

刑酒倚在自己的客房门口，歪着头问：“喂，你为何非要跟着我？真想做我的小媳妇不成？”

洛晚凉想了想，便伸手去抓刑酒的手腕。碰到的那一刹那，刑酒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

过完元宵才回去。

洛晚凉写完这几个字之后，又冲刑酒笑了笑，继而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刑酒心不在焉地倚在原地许久，模糊判断出“元宵”二字，也明白了洛晚凉的意思。他大抵是跟桑彻说好要在外面过完元宵才回去，可是除了自己以外，他又不认识其他人，所以只得跟着自己了。

这晚，刑酒睡得很沉。

次日，刑酒听到敲门声，穿戴好出去，便看见洛晚凉站在门外，双手搭着木质栏杆，正在眺望远处。

他的斗笠被风刮跑了，裸着一张俊极美极的脸站在和煦的阳光之下，长发从肩膀搭到胸前，系了一根白色的发带。乍一眼，刑酒好似看到了不属于尘世的天仙，仿佛是借着那束阳光而来，一旦阴云蔽日便会消失无踪。

事实证明，并不是刑酒自己花痴。

二人从下楼吃早饭到上街闲逛，沿路，但凡有人，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会投来惊讶的目光。有个挑着扁担卖烧饼的六旬老人，因为看洛晚凉看呆了，居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豪华马车。结果，烧饼掉了一地不说，还被一个颐指气使的丫头给教训了老半天。

刑酒看看洛晚凉，“啧”了几声，又再看看，最后唉声叹气地摇摇头。

洛晚凉脸上的表情却平淡如水，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即便数不清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灼出无数个洞来。

又走了一段路，刑酒看到有个卖泥偶娃娃和修罗面具的摊子，道：“诶，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给你买个面具。别乱跑，听到没。”

洛晚凉点点头，果然乖乖站在原地不动了。

刑酒边走边回头看看他，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被人给拐跑似的。挑来选去，选了一张最丑最吓人的面具，刑酒心道这下子那些人都不敢看你了吧。付了铜板，把面具在手中抛了抛，熟料一回头，不远处的洛晚凉身边已经围了一群半大不小的小屁孩。

“哥哥哥哥，给我钱。”一个模样八九岁的小女孩拽着洛晚凉的衣摆左摇右晃，大眼睛天真无邪。

刑酒本想看看洛晚凉会有什么反应，谁知他个缺心眼儿的居然真掏出钱袋，然后捡了块碎银子递给了小女孩。

这下子，其余的小屁孩也纷纷去拽他的衣服，要他给钱。

洛晚凉面露难色，实则是在纠结钱袋里的银子不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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